太宰治丝毫不见醉意,丢开杯子翘起脚乐:“我就说脱敏训练很有必要嘛!”
阿尔格尔听了半截以为在叫自己,非常有责任感地放下汉堡排,急忙捡起随手搁在身边的黑色假发戴好,束手摆出训练有素的娴雅笑容。效果不错,若是可以擦擦油光水亮的嘴就更好了。
血色沿着国木田的脖子迅速蔓延上去染红整张脸,田山花袋缩进被窝窃笑,与小栗虫太郎兴高采烈围观国木田怒吼一声扑过去跟太宰掐架,不时一唱一和嘴贱几句拱火。太宰哪里肯叫人白白看笑话,一个精妙走位,果断将这俩幸灾乐祸的观众拉入战场。
“诶诶诶?怎么冲着脸来呢?!”
“抱歉、太宰你踩我手了!”
“诶嘿!嘶!别踢我屁股!”
织田作之助与横沟正史完全没被那点酒精影响,哦,挚友们的混战也不曾影响到他们,可以说是丁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呢。一个拿短篇小说练手,一个直接筹备长篇推理小说,二人交杯换盏,朗声交流写文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总结的经验,你来我往间均有收获,格外投契。
这些人姑且都处于控制之中,那么还剩……大侦探擦掉手上的油污,眼疾手快抓住吃完饭就盯着自己袖子蠢蠢欲动的给她擦嘴。
“汪!”白团子抗议,眼神可叛逆啦。
抗议无效。
江户川先生的座位正对大门,他把狗狗安顿到阿尔腿上,代表满屋子七零八落的未成年吗喽,朝犹疑半晌终于放下雨伞推门进来的男人沉稳打起招呼:“中午好。”
“中午好,十分抱歉打扰大家。”
华宫先生收起湿哒哒的帽子,脸上堆满局促的笑,脚趾险些抠出一座东京铁塔。
谢邀,华宫良治来的路上与织田君坐同一辆公交车,知道今天劳德们张罗着包下自由轩办派对,自己进来简直不合时宜,他也不想的。可是上周末看完孤儿院的跨年晚会,他难得为这短暂的安宁时光心生慨叹,专门腾出时间回趟家感怀往昔,为什么能又遇到一场豪雨?!!
男人下车没走几步便察觉有雨点落到身上,唯恐下大了不方便回去,想想索性与几个年轻人道别,当即倒回车站。没想到淋雨等了好半天,公交也没来,估摸是天气不好停运了。
其实到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留在车站等呗,他有伞,要是天黑了还没车来,就跟从前一样找吉田先生借宿嘛。问题在于他跟同伴们说好中午回去开会安排新人上学的事宜,兴许是这翻盖手机用了太多年,平时有点按键不灵光的毛病并没放心上,不成想遇到山上大雨,直接收不到信号了。这里地处横滨郊外,失去联系难免他们会担忧,万一急冲冲过来找人遇到危险怎么办?那么大的雨,那么乱的横滨!
华宫走外部楼梯上到自由轩二楼,也敲过劳德家的门,全部无人应答。他还去花园看了看,同样不见人影。男人在自由轩外的停车场来回踱步,大风水灵灵地呼啸而过,一把伞庇护不了多少地方,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眼看快被雨水泡发了,实在走投无路,他才硬着头皮进门求助。
冻雨恼人,华宫良治搓搓僵硬的手,不好意思地表示想要借用一下电话。这当然没问题呀,江户川乱步替他找了几张干毛巾,阿尔格尔夹住小狗摸出手机跑来递给华宫先生,织田去橱柜拿干净的碗筷,横沟帮忙舀了些饭菜给他充饥,小栗把酒瓶塞进战友花袋的被窝,国木田按下空调遥控器调整风向,太宰紧贴中也坐下稳稳搭住他的肩膀。
“我、去给华、华宫先生倒杯热水。”
中原中也大着舌头,晕晕乎乎盯着料理台,似是不解重力异能怎么不好使了,晃晃悠悠抬起手指辅助瞄准。
“不用了,一杯倒的笨蛋。你就坐这里别动啊,千万别让人闻到你身上的酒气,兰堂先生知道我们偷摸喝酒绝对要骂的。”太宰压低声音避重就轻恐吓酒鬼,按下蛞蝓不老实的手,高声指挥看起来很闲的他兄弟,“阿尔,去给华宫先生倒杯热水暖暖身子!”
“哦哦,太宰想得真周到哇!”
阿尔格尔不疑有异,没心没肺把小狗往头上一放,蹦蹦跳跳一跃翻过料理台倒水。
“!!!”
众人侧目,太宰痛苦捂脸,华宫先生更是瞳孔地震。料理台少说一米高啊,就这样完全不需要找个东西撑一下原地一跳就轻轻松松蹦上去了???日本的撑高跳有救了(并没有)!
从前接触过的异能者都是变水变老虎这类偏魔幻的类型,阿尔这下纯靠身体素质,华宫良治没往异能的方向想,以为这是天赋异禀——误打误撞对了嘿——男人浅浅惊叹一下便过去了,那头医生终于接起陌生来电,客气地“你好”了一声,他连忙三言两语讲清现状,叫大家中午的会照常开。
横须贺市的中小学摆烂直接跳过了九月到十二月末的学期,稍微给了一点喘息的空隙。然而寒假仅仅两个星期,必须尽快讨论出个章程,找到靠谱的学校把新来的孩子送去识字念书。他负责的那部分资料放在办公桌左边那个抽屉的第三份文件……
阿尔格尔捧着水杯默默生出敬意,认真工作的模样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