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颔首同意,横沟正史抱着龙之介君恳请他转交妹妹的巨大布偶熊,笑眯眯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要去警署接人了!”
阿尔格尔睁大眼睛,也不在乎台词是否逻辑通顺,强行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今天亲眼看到阿蒂尔他们进了横滨警署,不等新来的刑警找到纸杯给证人倒水,魏尔伦自己上手去饮水机柜拿了杯子为录口供的刑警满上,熟练的就跟回家一样。”
兰波兴致勃勃回忆年轻警官无助的眼神,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当然是因为他当时在场啦,兰波受到同位体影响,也是一位老练的钓鱼佬呢,那种钓上鱼拍照留念立马丢回水里的横滨特有钓鱼佬。
阿尔二十二岁啦,他的哥哥快回来了,他们即将返回原来的世界。如此美好到近乎做梦的家人朋友怎么可能轻易割舍,兰波跟亲友几乎轮换着和家人贴贴。至于为什么要轮换……保罗见到魏尔伦就吵架动手的习惯这么多年依旧没改,只是说勉强可以短暂同坐一辆车。保罗进步超大的哦,起码能够等大家钓鱼钓高兴了开车过来,平安把人送回横滨郊外的人类行为研习社,再分作两辆车来或真敷魔术团捧场。
阿尔格尔使劲憋红了脸争辩道:“警署不是家!熟练、魏尔伦是热心肠的好孩子,照顾新人警察能算把警署当家吗?”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车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停车场出入口到底不能长久停车,横滨人若无其事讲完地狱笑话,成步堂万能事务所的律师们陆续开车抵达。阿尔格尔跟大伙打过招呼,同情一下加班的御剑叔叔,赶稿没法来的织田作,以及太宰上班结识的工作狂好友坂口安吾,重新出发往横滨警署赶去。
纵有千般算计避开拥堵路段,阿尔还是直直撞上了下班高峰期。他打电话通知魏尔伦自己堵在高架桥上了,恐怕需要他俩多等一会儿。
说实话他没有很担心,毕竟阿蒂尔很会照顾自己,也很爱照顾身边人。钓鱼点普遍不方便停车,经历过这么多次摇人来警署接的突发事件,靠谱的大家长完全有了一套成熟的应对方案。
魏尔伦平静斜了眼抱着毛团子和服务员小姐聊得不亦乐乎的亲友,直说不着急,他们已经在老地方吃过晚餐了,叫弟弟慢慢开,注意避开港口区。
现在也快不起来啊……
车前车后密密麻麻的金属盒子看不见头,阿尔格尔放下手机,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爪子,打开车载广播,盖住层出不穷的鸣笛声。
“按什么按啊!你【东京俚语】按喇叭又不能让车子长翅膀飞过去就【亲切问候对方族谱】别按!傻【咳,险些没码掉】!”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任凭外面捂住小孩耳朵的,伸脖子看戏的,下车扯着嗓子回怼的,阿尔格尔岿然不动,淡定收听电台新闻。
“……商用港口发生爆炸,菲兹杰拉德财团名下客轮塞尔达号损毁严重,美国大使馆已联合横滨警方全力统计伤亡人数。麦克阿瑟大使接受本台记者采访时表示,美利坚的尊严不容挑衅,暴徒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依稀记得塞尔达好像是菲兹杰拉德亡妻的名字。
小金毛始终无法跟着老师同学念上一句“可怜的菲兹杰拉德先生”,可怜的是这人的女儿斯科蒂小姐吧?
好不容易强忍妈妈离世的悲痛,鼓励爸爸坚强起来,十五岁就重蹈塞尔达夫人的覆辙,被公路爆炸案的遇难者遗孤埋伏暗杀。
那起公路事故过去多年,日本几乎没人有印象。可是阿尔记得,他们那年去丹佛协助美贯妈妈做手术,接魏尔伦回家,见证了抗议人群的愤恨悲痛;想来遇难者的亲属爱侣更加无法忘记吧,那是家庭分崩离析,至亲痛不欲生的血淋淋回忆。
菲兹杰拉德财团安全措施不到位引起的爆炸事故,理应由菲兹杰拉德付出受害者们满意的代价。是,律师能够巧舌如簧说服法官,让他念在财团每年缴纳巨额税款的份上轻飘飘敲下审判槌,然后呢?权力天然厌恶真空,像横滨政府不行使管理辖区的权力,黑手党就会群起瓜分,公平正义得不到施展,人们也会自己伸手去拿。
血亲复仇,天经地义,不过小姑娘的死着实令人惋惜,受害者们该杀的其实是菲兹杰拉德先生呀。
电台广播布偶安静凝视车顶,小鬣狗摇摇头,一刻不敢挪开搁在刹车片上的脚,紧跟前车缓缓行进。快了,他快到高架桥下一半灯火辉煌,一半黯淡破败的横滨了。
名为白鲸的飞艇远离城市喧嚣,菲兹杰拉德站在玻璃窗前俯视横滨,手指温柔摩挲一块金质怀表。怀表是塞尔达送他的定情信物,里面夹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们很快就能团聚,孤零零的一家之主神经质默念。
“洛夫克拉夫特。”金发男子满不在乎丢开大使馆发来的质询信件,他们会配合的,他愿意为那个野望付出一切,“下去大闹一场吧。”
古怪的大高个男子慢半拍道:“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眨眨眼,示意搭档收着点。
我明白,拥有全知视角的神明慢吞吞拖着脚离开。
“那么,老鼠。”
情报贩子死屋之鼠的首领并不介意这点言语上的冒犯,款款走出视线死角,向建立秘密组织天堂之门的菲兹杰拉德先生优雅行礼:“随时为您效劳,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