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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战事（第1页）

晚云还欲出去追赶，却被周穆紧紧抱住，她着急道：“别让他们走，他们私藏了苏家的礼金。”

“放心，他们不敢，不论谁从苏家带走了任何东西，我都会叫他们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周穆按住她的手，安慰道。

晚云回头看了一眼周穆，这才放下心来，又蹲身去捡地上的礼单，她把真假礼单分开整理，各自对应放好。

“那我现在去见姨母，把母亲做假账私吞礼金之事告诉她。”晚云手里攥着那叠纸，便要往外走。

周穆一把拉住她，劝说道：“晚云，我知道你嫉恶如仇，看不得他们的卑劣行径，可你是否想过，苏夫人现在失去丈夫，已是悲痛万分，你再将她的亲妹妹借着丧事敛财一事相告，除了徒增她的伤心，并无任何益处。”

晚云垂丧着脑袋，眼神里的锋芒暗淡下来，她确实不忍心再往姨母的伤口上撒盐，可想到父亲说的那些话，她心中还是憋屈得慌。

周穆拉过晚云的手，把她从头至脚仔细打量一遍，轻声道：“他们可有伤到你哪里？”

晚云这才发觉自己后背灼热胀痛，可她面上并未显露分毫，淡然回道：“没有。”

周穆捏捏她的脸颊，指腹又滑落至她脖颈间，轻轻抚摸着被勒红的皮肤，问道：“那这里呢？疼吗？”

晚云脸色微红，浅浅摇头，边推开他的手，边询问他这几日的去向。

周穆沉默半晌，才开口道：“皇上宣我进宫，商议北疆之事。许多朝臣依旧主张和谈，认为苏大人之死只是意外，北夷人已将他的尸首送至城门口，不该立即起兵交战，而是借使臣之死给北夷施压，让他们主动握手言和，与邺朝重新建立从属邦交。”

“可你是主战的，对不对？”晚云脸上略过一丝阴云，“你对周砚说过，北夷部落一直在韬光养晦，如今敢公然杀害使臣，定然是不会再回头，准备要一举发难与我们开战了。”

周穆叹叹气：“北疆城已发生过几次小冲突，都以北夷败落暂时告歇，双方都还在观望僵持。可边关的急报一日三封，不停呈达圣前，苏林苏青再三恳请，要出兵征讨北夷，为父报仇。”

晚云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明白这些国家大事，也觉得战争离她甚远，是战是和与她并不相关，她唯一担心的只有周穆。

“假如皇上决定与北夷开战，你会不会去北疆打仗？”晚云紧张地问出口，然后凝神屏息看向周穆，急于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周穆尽力收起脸上的担忧神色，笑着回道：“不会，我邺朝武将众多，比我厉害之人数不胜数，何况苏家兄弟足以独当一面，这个为父雪恨的机会，没人会去争抢，也轮不到我上场。”

晚云稍稍放下心来，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又道：“那我赶紧回去给周砚写封信，趁着现在还未正式开战，让他赶紧回来，生意物资什么的，不要也罢。”

周穆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来晚云还一直牵挂着周砚。

“你无需担心他，我早前已给北疆去信，请军中同僚帮忙照应一二。且苏林信中也提及，周砚已将所有清理出来的钱粮物资，悉数捐给了朝廷，想来他很快便会出发回京了。”

晚云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可她不敢去安慰他，她知道一旦她主动靠近，周穆便会用更热烈的方式回应她，那些关乎情欲的念头稍一露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断送她的后路。

她已吃过一次亏，绝不敢再犯第二次。在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前，她应该时刻保持清醒，对他敬而远之。

“那你早些回屋歇着吧，我再去灵堂里转转，看是否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晚云说着，埋头就往外走。

她刚准备开门，周穆便走过去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他呼吸逐渐加重，俯首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耳廓，口中喃喃道：“晚云，再等我一段时日，好不好？待我把北夷舆图绘制出来，呈给皇上，我们便即刻远走高飞，再不过问京中人事。这一次，我绝不食言。”

晚云心乱如麻，这几日发生太多变故，她没有闲暇思考离府之事，眼前帮姨母处理丧葬事宜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事都得往后放一放。

“好，你先安心去做你想做之事，我也把我应尽的责任尽到。待一切事情处理妥当，我们再离开。”她随口应承下来。

“谢谢你，晚云。”周穆眼含热泪，几乎要哭出来，本以为晚云会出言责怪，他把军务之事放到了他们的私事之前，可没想到晚云竟如此理解和支持他。

他确实对北疆战场充满担忧，那里气候恶劣、地势复杂，更有利于常年生活在那里的北夷人作战。戍边那两年，他多次乔装进入北夷，几乎走遍了那里的山川草原，对地形河流也详细记录在案，还凭着记忆画下了重要关隘和城池的布防图。

那些凌乱的记录和图册，他一直存放在将军府，本打算回京后再重新整理和绘制，制成一整幅完整的舆图，可哪知婚事受阻，他便已无心再做此事。

这一拖便是一年多，哪怕这次苏大人出使和谈，他也没有过多将心思放在北疆，而满脑子都是晚云，细想起来他心里是有一丝歉疚的，他已看出北夷的狼子野心，早该出面阻止和谈，而不是放任苏大人白白去送死。

尽快绘制北夷舆图，帮助苏家兄弟熟悉北夷形势，对他们作战布阵大有裨益，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弥补之事。

此后多日，周穆闭门不出，一直在书房绘制舆图。晚云则和周夫人一道，在苏府帮忙处理丧葬事宜。好在南陵苏家那边亲自派人来到京城，迎接苏大人的衣冠，带回苏家祖坟安葬，晚云倒也省心不少。

丧事结束后，因苏夫人还未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苏梅兰便留在苏家陪伴母亲，晚云则跟着周夫人回到将军府。

晚云在一日又一日的煎熬里，度过了一个月，陈庄头半月前已给她回信，言明事情已办妥，晚云可随时去庄子上提银子。

可她没有立即出发，而是选择等周穆。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她的心开始有些变化，也想明白许多事，可她不敢在此时去打扰他，因为她知道那舆图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是可以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她要让他安心画完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