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钟继阳故意留下为了解开江雨落身上天锁的残魂没有完全发挥作用。
也突然明白,为什么陈莫地狱会突然事发,黑煞会突然发觉江雨落的异心。
那本该是钟继阳最后一次给江雨落渡气,助他接触泷天加在他身上的桎梏,原本一次都像往常一样悄然无声地在进行,只是江雨落突然抓住了钟继阳的手,制止了那场解封,年轻的江判眼里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他问钟继阳,等这次结束,你所有弥留的魂魄是不是都会消失。
“这是我留在此处的使命,既然使命已成,便再无留下的意义。”
残魂一板一眼地回答他。
“那钟夜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雨落的神色上掠过几丝难以被觉察的难过,他思忖良久,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决定——他放弃了破除天锁的机会,将钟继阳唯一的一缕残魂藏进了他的纸鸢,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送到钟夜手上。
将残魂带出陈莫地狱难免会造成地狱的动乱,由此也让黑煞发现了陈莫地狱中藏着的猫腻。
钟夜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江雨落无论什么时候都沉默又坚定地在守护着他。
“你不过一丝没有心智的乱魄,与我而言不过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泷天再度召唤法阵,行云流水地抽拔出那柄三叉戟。
“我与你终究是有这样的一战,”
钟继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钟夜:
“你先走。”
他朝着钟夜轻轻推了一把,将他推出雷声浩荡的诛仙台,那一掌温柔有力,如同从未离开的守护,贯穿百余年在陈莫地狱中煎熬的孤寂无言,将他几乎来不及多看一眼的儿子亲手送回了温暖的人间。
惊雷震耳,五岳摧倾。
孟舟怜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黑天。
“太久没有和你们动过手,我都快忘了自己还被尊称一声‘首判’。”
被他挟持的江雨落轻轻掰了掰指节,上万只纸鸢黑压压地遮挡住了清冷的月色,将他们二人笼罩进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影。
“没有月亮的你,还配威胁我吗?”
江雨落扭头看向孟舟怜,瞳眸中潜伏着丝丝缕缕没有棱角的冷意。
“原本看在钟夜喜欢你,我也渐渐接受了你,”
孟舟怜苦笑了一声,抬掌凭空生出一朵泛着浓重血色的彼岸血花,“但没想到我一直没能找到的那味药居然是你。我与你只能活一个的话,我当然会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