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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2页）

可是习武之人应善德仁勇、礼义忠信，岂能为一己之私利而蒙蔽众生？

他抬眼看向九苞，声音黯哑，艰难地低声呢喃：&ldo;河洛山庄没有从外部攻破的迹象，当年明庄主之所以会开门揖盗，因为对方是自己十分相熟的人，而你之所以会不信任天下盟，因为那个灭你满门的人……与天下盟……脱不开干系……&rdo;

&ldo;不错。&rdo;九苞微微眯起眼睛，颇有些意外，本以为这废物定会蛮不讲理地偏袒天下盟，却不料他竟能秉公任直，虽然是一脸哭相，却也毫无偏私地说出了真相……呵呵，这小废物还有几分意思。

&ldo;究竟是何人？&rdo;安济哑声，&ldo;当年是何人骗开了山庄大门？&rdo;

九苞神情讥讽地冷笑一声，声音似哭似笑，犹如鬼魅，轻声道：&ldo;那一年我刚开始练剑，只记得那人的剑光璀璨夺目，华丽得仿若银河倒挂，还有一人，绣金裘、紫金冠，剑如白虹，直贯紫微……&rdo;

&ldo;不可能！&rdo;安济惊叫一声，暴怒，&ldo;你休得胡言！怎会是他们？&rdo;

&ldo;怎么不会？&rdo;钟意冷冷地说，&ldo;当年明岐位列天下五佬，是与乐姑姑齐名的女子，武功自然不低，那凶手却能一夜灭门，除了常风俊与安广厦，天下盟中还有别人能够办到吗？&rdo;

&ldo;不！不会！不会是他们！&rdo;安济瞪大眼睛，目光惊恐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忽地冲上前，抓住一个弟子的肩膀，&ldo;李师兄，告诉我，不是爹爹对不对？&rdo;

那李师兄张口结舌：&ldo;这……&rdo;

&ldo;不会是爹爹！&rdo;安济扑到李师兄旁边，抓住另一个人，&ldo;刘师叔，你来说，你德高望重，我只相信你。&rdo;

刘师叔满脸尴尬，吞吞吐吐道：&ldo;济儿，盟主当年或许……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rdo;

&ldo;苦衷，对，苦衷……&rdo;安济失魂落魄地呢喃着，突然，浓密的睫毛一颤，眼角滚下泪珠，&ldo;可这是灭门啊……什么样的苦衷能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rdo;

&ldo;少盟主，&rdo;一个盟总弟子低声安慰，&ldo;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如果不做，可能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啊。&rdo;

&ldo;不一样！爹爹不一样！&rdo;安济怒叫，痛苦地捂住嘴，浑身都颤抖起来，沉闷的哭声从指fèng里溢出，&ldo;他是盟主啊，他不是枭雄，而是奉天行道、天下为公的盟主啊！&rdo;

谢清微低低地道了一声&ldo;无量寿佛&rdo;，抬眼看向九苞，清冷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平静道：&ldo;贫道有一事想不通，河洛山庄向来以&lso;礼、智、仁、信&rso;四字约束弟子，向来不起纷争，何以得罪安盟主与常阁主，招致灭门之灾？&rdo;

&ldo;这倒是，&rdo;一个盟总弟子道，&ldo;盟主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啊，我听闻，明庄主生前还曾与他同门学艺，按理说应该维护还来不及呢，怎会反目啊？&rdo;

另一人小心翼翼地猜测：&ldo;难道是争夺武功秘笈？&rdo;

&ldo;不可能，盟主的紫薇剑法早已经天下无敌，何须来夺河洛山庄的秘笈？&rdo;

&ldo;那究竟所为何事？&rdo;

钟意抬手捂嘴，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看了九苞一眼。

九苞点一点头，突然转身背对众人，解开衣襟，缓缓褪去半身衣物，露出好一幅瘦劲宽广的后背。

寒风卷着雪碴刮进祠堂，吹动油灯中火舌跳跃，只见飘摇的灯火照映下，九苞白皙的脊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的小字。

安济透过满目泪光望去，忽地浑身一震，猛抬手，用力拭去眼中的泪水，定睛往他的脊背看去。

九苞淡淡道：&ldo;此纹身伴随了我十年，诛邪剑主，你目力过人，还请你为众人念一念，这满背墨迹，究竟是怎样一篇荒唐言。&rdo;

谢清微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垂眸看向他触目惊心的脊背，玉石之声徐徐传来：&ldo;兴三十八年，安广厦海外游历而归，得半阙心法，武功大涨，然心法残缺，几度走火入魔，五年后率吾等数人重返海岛，岛民与中原无异，然皆为九趾，吾等为逼问下阙心法，尽屠岛民，却未得逞，岛主钟离明月铁骨铮铮，剥皮抽骨，至死未吐半字，众人立誓封口，然吾等之罪，罪不容诛，吾饱受多年良心煎熬，欲将此事公告天下，即便承千刀万剐、下血池地狱、受万般苦难，亦难偿岛民之半分冤魂。&rdo;

最后一个字音飘散在寒风中，众人全都一动不动，久久无法从震惊中抽离。

天色将明，阴沉的云层泛起深蓝，风雪却大了起来，寒风呼号，刮进门内，吹熄油灯，整个祠堂陷入一片半明半暗之中，桌上的灵位在寒风中微微晃动，阴涔涔的字迹令人毛骨悚然。

半晌，一个盟总弟子恍如大梦初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迟疑地说：&ldo;盟主他……为了灭口？只是……这背上的文章是否属实？&rdo;

九苞将衣衫披回，转身盯向他：&ldo;你怀疑我作假？&rdo;

&ldo;不会有假。&rdo;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九苞诧异地望向安济，讥笑一声：&ldo;你却又知道了？&rdo;

安济喃喃道：&ldo;这背上的字迹已全然变形，显然纹了许多年……&rdo;

&ldo;不错，&rdo;九苞道，&ldo;这是当年你的好父亲屠杀我同门时，娘亲情急之下，纹在我背上的，距今已有十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