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营长回头报告了司令官王耀武。
王耀武这才记起约了阜新程家的人这档子事儿,想了想,对刘营长说,“既然把他们收了监,就让他们在里面踏踏实实地住着吧!”
“啊?”
刘营长狐疑地看着王耀武,“那,那个程嘉禾那边怎么交代?我可听说阜新程家可是鲁苏一代有名大户!说不定,真和共匪干起来,还少不得他们这些巨商供给战备物资呢!”
王耀武笑了笑,“怕什么!你不是刚刚说了,那几个人穿得很寒酸吗?想必都是些下人,这兵荒马乱的,大户人家谁肯放心让自家的孩子在枪林弹雨里跑生意呢,放心吧,就他们几条贱命,程嘉禾是不会在意的!要是……真抓个少爷呢,嘿嘿,那也算赚着了,就等着程嘉禾大把大把地给咱们送钱吧!”
“可要是……要是程嘉禾针对这几个人不管不问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监狱里养着吧?”
“你三排一营不正愁着征不上兵吗?这三个既不残,又不傻,个个壮得像能下地的牛,怎么,跟着你刘营长打****还不够格儿吗?”
“司令就是司令,在下实在是佩服!”
刘营长讪讪地拍了一阵儿马屁,就哼着小曲走了。
程明轩和老黑,二狗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司令部的牢房里,谁也没有埋怨,也没有愤恨,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儿。
据程明轩反复地推测,已经过去三天了,****司令部的人也不说放他们,也不说审问他们,还没有杀他们意思,想来这伙人压根儿没像他们说的,真把他们哥仨当成了共匪的地下党了,看样子,似乎也没太把程嘉禾当回事儿!
那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他们不会把咱们全杀了吧?他们可是以共匪的罪名抓的咱们!”老黑有点担忧地问程明轩。
二狗子一听就泄气了,“要是就这么让这帮狗日的偷偷给杀了,也他妈死得太冤了!现在四处打仗,哪怕死在战场上呢,也他妈的不枉当一回男人!……哎,都怪我没听明轩的!”
经二狗子这么一说,程思哲眼前的这团迷雾竟豁然开朗了!
他惨淡地一笑,对两位难兄难弟说道,“真把咱们当共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不打也不骂,还顿顿能吃饱喝足喽!外边的难民可盼着过这种日子呢!看出他们什么意思来了吗?”
老黑摇了摇头,“以兄弟之见,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枪呀?”
程明轩说,“我估么着,咱们怕是要被这帮国民革命军给征用了!老黑,你不是说了么,国军正鼓着劲儿地要对付共匪呢,一路上可听说他们到处征兵买马呢!咱们怕是被强征了!”
“啥?真送咱们上战场呀?”二狗子一下子站起来,“哥,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家吗?”
是啊,还能活着回家吗?
这辈子,他还能见到他的余兰芷吗?
程明轩望着眼前这铁索囚笼,悲哀地想!
战场,不管对于寻常百姓,还是将士,都是一个残酷而血腥的炼狱!
程明轩的思绪在眼前这个凝固的时空中,穿越了到十七岁那年新婚之夜,他看到了他挑开红盖头时余兰芷娇羞带醉的花容月貌,看到了洞房花烛十分余兰芷的那份矜持,看到了娇儿夭折于腹中时余兰芷的那份淡定,看到了迈出程家大院时余兰芷无怨无悔追随于他的那份坚持……
恍惚间,他也看到了看见他的一纸休书时余兰芷那份痛楚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