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奕宁看着哭着要父爱的淘淘,还未从打击中缓过神。她的准婆婆,突然拿了一张dna鉴定书,告诉奕宁,淘淘不是曹澄的亲生女儿。怎么可以不是呢?她一直都深信这一点,从未怀疑过。
虽然曹澄一再激动地说他爱她,乞求她不要离开自己,但是奕宁还是不肯改变主意,带着淘淘,从海边别墅搬了出来。
这套单身公寓布置的颇为典雅清新,鹅黄色的沙发,浅绿色的碎花窗帘,床单也是一水的湖绿色。奕宁坐到床上,床板有点硬。不像曹澄的那张床,软绵绵的,睡觉时就像被云朵托起,在她飘飘然时,她的男人会用坚实有力的臂膀把她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辗转厮磨,说着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
他会说:“奕宁,我今天开会时满脑子都是你。不知道说错了多少话,在属下面前糗死了。罚你亲我一百下。”
应酬完,一身酒气的回来,他会在倒下前,抓着她的手,着急地解释着:“奕宁,我绝对没有碰别的女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他会用食指在她蕾丝底裤的花边处打圈圈,亲吻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奕宁,我还想要。”在她嗔怪他总是没完没了折腾自己时,他会使坏,十指在她身上游移着,挑逗着她的极限。在她娇喘连连,身下一片湿润时,他会坏笑着说:“现在好像是你比较想要我吧。我要去睡觉了。不奉陪了。”
说是这么说,最后如狼似虎扑过来的还不就是他。奕宁回想着那些已深深烙印在心中的点点滴滴,眼前渐渐模糊。他找到她,告诉她他是孩子的爸爸,让她爱上他,最后又让她发现这是一场由谎言编织的网。她无法原谅曹澄,也无法原谅自己。
“妈妈,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爸爸!”淘淘索性坐在地板上,捶胸顿足地哭闹着。
奕宁用力抓起淘淘的手臂,见她还不肯收声,一生气就大声吼了出来:“他不是你爸爸!以后别叫他爸爸!”见淘淘吓傻了的模样,心疼不已,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对不起。妈妈不该对你这么大声的。是妈妈没用,妈妈忘了你的爸爸是谁,才会被人骗的团团转。淘淘,妈妈一定会找到你的爸爸。”
淘淘抬手,擦拭着奕宁的眼泪,吸了吸鼻涕后,小声地说:“妈妈,我好喜欢爸爸。我不要其他的爸爸。”
奕宁抱紧了女儿,在心里默默说道:妈妈也好喜欢爸爸,妈妈也不要其他的男人。
因为宣传给力,又都是知名设计师的作品,珠光宝气一上市,就获得了巨大的反响。福生珠宝又一次打开了市场,成功地让知名度再上一层楼。
众多款式中,尤以苏恬的那款“甜心宝贝”,卖的最为火爆。一时间,各家杂志报社纷纷用溢美之词报导周氏夫妻夫唱妇随,情比金坚,用真实的例子告诉那些相信童话的女孩,灰姑娘是真实存在的。只要你能像苏恬一样积极做慈善事业,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你就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周起暄,然后飞上枝头,变成一只金凤凰。
夏雪把杂志扔到一旁,心想杂志总编还忘了加上一句话——“你还得像苏恬一样有心机有手段。”
她看着摆着自己面前的珠光宝气系列,心里仍惦记着joysu的那双“蝶舞”,于是联系了i。love公司,愿意出十倍的价格,以私人定制的方式,让joysu给自己做一双蝶舞。
这位夏女士在黄金地段的住宅区拥有一栋价值上亿的豪宅。乔秀雅曾提起过,夏女士是一夜暴富的典型代表人物,而且毫不夸张,真的只用了一夜的时间,手里的资产就多到以亿来计算。
奕宁在保姆的领路下,来到了装潢极为奢侈的客厅。保姆告诉奕宁,夏雪还在室内游泳池游泳,让她稍等一下。奕宁再次检查了鞋子,确认无误后,欣赏着墙壁上名家的画作,视线最终停在了书桌上一张用细框裱起来的全家福。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拿起来细细观看,因为这张全家福上有穿着校服的自己。她一一认得其余的三个人,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孩是苏恬,那个妆容精致、样貌姣好的女人是在饭店外把自己错认成小夏的贵妇,中间的那个男人,她在苏砚秋的墓碑上见过,是她的养父无疑。她不敢再看,不敢再想,因为她隐隐意识到,那个她一直渴望的真相可能会把她击到粉身碎骨。
“你就是joysu?”
奕宁抬头,看到了照片上那个笑得很温婉的女人。她调整了下激动的情绪,强装镇定地问道:“你就是夏雪?”
夏雪再次见到她,很是高兴,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她身边,笑道:“是不是很像?所以我上次才认错了。她是我女儿,亲生女儿,可惜六年前就死了。”
奕宁心中一秉,颤道:“你女儿,你亲生女儿,叫什么名字?”
夏雪没觉察到她的异常,拿过全家福,用手擦拭了下本就一尘不染的镜框,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叹了口气,又说:“原本叫小夏。后来砚秋给她换了个名字。叫奕宁,苏奕宁。”
奕宁藏在身后的双手紧扣着,手心里团了一层冷森森的汗水。“那么,那个叫奕宁的人是苏恬的姐姐吗?”她见夏雪有点疑惑,又补充道,“我见过苏恬,她是周起暄的太太。”
“法律上算是吧。”夏雪将全家福放到原来的位置,开始试穿奕宁做的那双鞋子,走到镜子前,满意地照了又照。
奕宁起身的那刻,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跟游魂似的离开时,她接到了曹澄的电话。
“奕宁,求求你,回来吧。我不会再瞒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自己做选择。”电话那端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是这么近,又那么远。
“曹澄,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不会再回去了!”挂断电话后,她走到石椅前,像是被抽光了全部的力气,瘫坐下去。苏恬说的那个姐姐,原来就是自己。周起暄说的那个女人,原来也是自己。奕宁曾经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或许自己以前是个小偷,是个舞女,是个毒贩,却从没想到会是这般的凄凉不堪,众叛亲离。
她眼前眩晕的厉害,头疼欲裂,休息了一会后,来到一家照相馆,来取四组聚餐时所拍摄的照片。
店主是个很热情的人,拿照片时,跟奕宁唠家常。他说起刚开业时只是一家小到被人忽视的照相馆,经过六年多的努力,才做成现在的规模。他复又盯着奕宁看了好久,指出这张脸他以前见过,苦苦思索后,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取出一张合影,交给奕宁。
“我拍了这么久的照片,还没见过一对情侣都如此亮眼。看看,那时还是你男友吧。”
照片只拍到她和周起暄肩膀以上的部位,但可以看的出来,两人是紧紧地挨在一起。照片上的她笑的很开心,或许,还可以看出淡淡的幸福。而周起暄双唇紧闭,眉头微皱,那张疏离淡漠的脸与奕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那双亮晶晶的双眸,像是没有微尘的海水,实在太像淘淘的眼睛。她的心猛地一沉,或许,可以反过来说,淘淘的眼睛像他。
那些深埋在心中的记忆被狠狠地撕碎一大道口子,如同被监狱多年刚刚出狱的囚犯,迫不及待地涌现出来。她死死地抓挠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越发稀薄的空气,那股令人绝望的窒息感重重地向她压了过来,令她几近崩溃。
老板坐在电脑前修图,自豪地说:“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记忆特好。那天你拉着男友来拍照,还说——”
“我说,这是我们拿去结婚登记的照片,让你拍好看点。”奕宁强忍着泪水,继续用虚弱的语气呢喃着,“可他不停地跟你解释,只是普通的合影。不是结婚,也不会结婚。他就怕被人知道,他的妻子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他恨不得她去死的女人。”
她全都想起来了,那些她一直拼命想忘记的,痛苦不堪的回忆。还有那个她从十岁开始就爱着的,又将她的爱毁灭得一干二净的男人——周起暄。
奕宁神情呆滞地坐在车站前的长椅上,一会看着手上的照片,一会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直到天色渐渐的变得昏暗,才恍然想起淘淘。赶去幼儿园时,曹澄牵着淘淘的手,站在门口等着她。
曹澄的脸色非常的差,差到让奕宁的心都揪到了一块。他恳求奕宁给他解释的时间,但奕宁说她现在只想冷静一下,木然地拖着淘淘离开了。
待淘淘睡着后,奕宁触摸着照片上跟淘淘一样的那双眼睛,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她跑到浴室,关上门,死死地捂着嘴,那隐忍的哭声交杂在哗哗的水声,地上的积水汩汩地流向出口,把她的思绪带到了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