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他的大脑在无意识地进行计算。
瞄准的时候,不仅要考虑目标当前的位置,还要考虑目标将要移动到的位置。
第二次射击,子弹精准无误,直接穿过了第二个被火焰包围的西班牙人的眼睛。
莱昂内尔把火枪扔到一边,握住一把剑的剑柄。他沿着有火焰照明的通道骑车前行,丝毫不担心轮胎会熔化,他的自行车可比那要坚固得多。
他像一名骑在马上手持长矛的骑兵一般,以接近每小时25英里的速度朝着最后一个西班牙人冲去。
然而,即便在冲向敌人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再次经历那种感觉。他实在无法忍受亲手夺走生命时的那种厌恶感。
于是,在一阵冲动之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剑向前扔了出去。
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旋转了几圈后,锋利的剑刃刺进了尖叫着的士兵的嘴里。就这样,走廊再次陷入寂静。只是这一次,莱昂内尔没有黑暗作掩护了。他只能呆呆地刹车,茫然地望着那六具尸体,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莱昂内尔不禁在脑海中回放着这一系列的经过。当他想起这个时代的枪每次重新装填都需要火药时,后面的计划就清晰起来了。从酒壶到使用火把,这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但他的行动又一次夺走了更多的生命。在脑海中计划这些事是一回事,可亲眼目睹结果,对莱昂内尔来说,这绝不是成功该有的画面。
他最后那一下投掷真的让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在剑离手之前,他就能算出剑在空中会旋转几圈,以及它会准确无误地落在何处。
这其中一部分可能与他多年担任四分卫的经历有关,但更大的原因肯定是他新觉醒的能力。他现在知道自己在投掷武器方面极具天赋。
要是没记错的话,玛雅人以投掷长矛而闻名。要是能找到他们的武器,对他会大有帮助。
莱昂内尔明白,自己必须慢慢适应夺取他人生命这件事。要是不能克服内心的顾虑和恐惧,终有一天他会性命不保。外面的世界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了,飞升帝国也不会保护他。
又深吸一口气后,莱昂内尔解下火枪背带,扔到一边。既然他不知道如何装填弹药,这些东西就没什么用了,他可不想让火药把自己的胳膊炸飞。
他忍着灼人的高温,从西班牙人的喉咙里拔出剑。然后,他把自行车向后推以获得一些距离,接着加速冲刺,跳过了六具尸体。
莱昂内尔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再也没看,骑着自行车沿着一条新的走廊前行,去熄灭一排燃烧着的火把。
这样的循环不断重复着。莱昂内尔从不攻击超过三个人的队伍,总是等他们分散到不同的走廊后才行动。
最终,他遇到一群带着小斧头的西班牙人,他便不可避免地用斧头替换了投掷用的剑。虽然他使用这两种武器都能投得很准,但斧头更方便。它们更轻,重量分布更合理,减轻了莱昂内尔投掷手臂的压力。
除此之外,有一段时间,莱昂内尔背上背着不下五六把步枪。要不是他脸色苍白,那模样肯定滑稽极了。他本希望在这个次元区域待得久了,自己能慢慢习惯这一切。可现实是,他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到了第三天,莱昂内尔双眼布满血丝,沿着一段对他宽阔的肩膀来说过于狭窄的楼梯下行,找到了他一直寻觅的武器。不幸的是,那里到处都是西班牙人,莱昂内尔数了数,至少有12个。更糟糕的是,在这里他没办法使用自己惯用的黑暗战术。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他所在的狭窄楼梯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是一条隐蔽的通道。看起来西班牙人还没注意到那个一米高、盖住出口的石头是一堵假墙。
从这里,莱昂内尔可以透过缝隙观察敌人的数量。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转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往回走。虽然他的运动鞋依旧没什么声音,但他现在身上带的东西太多了。幸运的是,西班牙人正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可能在比较他们杀了多少“野蛮人”,否则早就有人注意到这些奇怪的刮擦声了。
莱昂内尔回到楼梯顶部,重新进入他认为已经清理过的楼层。这里只有黑暗和血腥的气味。
他拿出一个水壶,喝完水后把水壶扔到一边。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遮住楼梯顶部的石头放回原位。他已经整整三天没睡觉了,现在疲惫不堪,很想休息一下,可在那个狭窄的走廊里休息简直是愚蠢至极,要是被人发现,他就死定了。
于是,莱昂内尔向后退去,绕过几个拐角,坐在一个死胡同的黑暗角落里。他的神经依旧紧绷着,可不知何时,他实在太累了,再也无法抵抗睡意。幸运的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成功进入了父亲教给他的冥想睡眠状态。
他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有个西班牙人偶然碰到他,说不定也会以为他是自己倒下的同伴呢。
莱昂内尔的脸上和铠甲上都沾满了鲜血,他暴露在外的小部分皮肤上布满了无数的烧伤痕迹、瘀伤和伤口。他的运动裤破破烂烂的,由于缺乏经验和鲁莽,大腿和小腿上有好几处伤口……
莱昂内尔不知道这个次元区域不是一个人能通关的,那四个传送门的出现是有原因的……
在黑暗中入睡时,他只能紧紧抓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如同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抱住最后一块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