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日,会稽王将东宫卫率归左仆射王国宝统领。
手握政权、军权,王国宝气焰嚣张,顺者升,逆者贬,建威将军王绪,借助堂兄之势,朋比为奸,收取贿赂,朝堂之上除了领军将军车胤无人敢直斥直非。
正月十六日,王国宝上奏请裁减京口北府军兵力,充实豫州,司马道子犹豫未绝。朝堂没有秘密可言,王国宝的奏请当天便在茶楼酒肆妓院中传开。
正月二十日,青衮刺史王恭上表,称已经动员兵马,准备辎重,修缮器械,只等朝庭旨意一下即行北伐。
司马道子接到奏表后大惊失色,急召王国宝、王珣、谢琰、王雅等人东堂议事。
王国宝面无人色,他知道王恭此举是对他前两日提议裁减北府军的应对,北府八万兵马,若是挥兵建康,如何抵挡。
王珣曾与王恭有过密议,知道王恭有除掉王国宝之心,他被王国宝夺去左仆射之位,转任尚书令。看似升迁,其实不过成了摆设,手中没有了实权。
此时见王国宝惊惶失措,王珣心中畅快,端坐拈须不语。对面坐着王雅,同样双目放空,静坐不语。
会稽王司马道子的目光落在领军将军车胤身上,道:“车公,王刺史有意兴兵北伐,你意如何?”
车胤心知肚名,王恭并无北伐之心,只不过找借口阻止朝庭削减他麾下的兵马。
捋着胡须,略一沉吟,车胤开口道:“春耕在即,若此时出兵北伐,征民兴役必伤农耕,动摇国本。大王可以出兵妨碍农事,命王刺史罢兵,等待时机。”
司马道子连连点头,道:“车公说的有理,拟诏命此时出兵妨碍农事,令王恭罢兵。”
回到会稽王府,司马道子看到王琨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中称北府兵马并无异动,王恭对外宣称北伐,其实只是虚应故事。
司马道子松了口气,看来王恭是对自己有意裁减兵力充实豫州不满,才以出兵为借口来要协自己,着实可恼。
这样看来,朝庭以出兵妨碍农事命其罢兵王恭应该会遵从。不过,王恭桀骜不驯,终是祸害,等过些时日召他回京,让他在朝堂上任职,不能再放他回京口了。
接到朝庭的诏书后,王恭心中冷笑,虽然自己宣称出兵北伐是虚晃一枪,但他讨伐王国宝的心意已定,昨日便派出使者乘船前往荆州联络殷仲堪,合力讨伐王国宝。
…………
百日禁已过,秦淮河上恢复了从前的热闹,憋闷了三个多月的游客爆发出积蓄的热情,画舫从申时便开始营业,有的甚至通宵达旦地在秦淮河上畅游饮乐。
杏娘的画舫在秦淮河上颇有名声,不少人专程前来听杏娘唱一唱春秋相思。
百日禁开始时,杏娘便廉价地又买下两艘画舫,等年后大干一场。果如她所料,三艘船忙得天昏地暗,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亦不为过。
今日申时不到,船上便来了客人,杏娘带着两名舞娘前来迎客。
来客是中书省下的几位令史、从事,皆是七八品的小官。王国宝任中书令的时候几人小心逢迎,年后王国宝转迁左仆射,几人凑了份厚礼上门道贺,得了许诺吏部选官时升迁一阶。
平日舍不得吃用,这回得了实信,几人决定奢侈一回,相约来杏娘画舫听一听名动京城的春秋两唱相思曲。
琴声悠扬,杏娘开口唱《相思》,曲动人心,果然名不虚传。一曲唱罢,杏娘上前敬酒。
令史鲁政借着酒意伸手向杏娘胸前摸去,杏娘用手中酒壶挡了一下,娇笑着对旁边陪侍女郎使了个眼色,道:“你是怎么招呼爷的。”
这些女子是依附船舫做皮肉生意的妓娘,媚惑男人是本行,那女子贴在鲁政身上,伸手轻拉着鲁政的胡须,腻声娇呼道:“爷好生贪心,都不理奴家。”
鲁政被女子揉搓得色心大起,低头亲了一口,笑道:“鱼吾所欲也,熊掌亦……”
杏娘含笑起身,心中鄙夷,这样的腌臜货,也想占自己便宜,真是猪油蒙了心。
舞女入内起舞,侍女殷勤劝酒,座中几人意气丰发,相互吹捧,酒越喝越尽兴。在侍女的逗引下,一个个放浪形骸,调笑无忌起来。
鲁政有了三分醉意,举杯对着斜座的罗从事道:“罗兄献计,得了左仆射的赏识,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拉扯一把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