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其实也不是第一次。
&esp;&esp;要论他自己亲手杀死的第一只魔物,其实是天沼山湖底那妄想吞掉他和刚失忆的江御的泥龙。
&esp;&esp;那是他的第一笔杀孽,也是他首次接触到於菟和堕薮。
&esp;&esp;他记得很清楚,於菟诱惑他将那泥龙开膛破肚,拆了个粉碎,浊烫的龙血溅在他的掌心被堕薮变作绽放的花,於菟的声音压在他耳畔,嬉笑着说就用这泥龙为他们的剑开刃。
&esp;&esp;那时的於菟算错了一笔,没能料到在这与世隔绝的秘境中,季凌纾再次以血为硎时用的竟是它自己的分魂。
&esp;&esp;如果说江御的剑上被赋了净灵的剑气,道心越明那剑就越锋利,季凌纾则是将堕薮缚绕于剑周,依着堕薮的特性,杀孽越重,心越混沌,他的剑便越强悍。
&esp;&esp;他和江御的剑一个极明一个极晦,早已在阴差阳错之间有了定数。就像於菟说的那般,哪怕江御百般规避阻拦,也终究掩盖不了季凌纾注定要步入的这条歧途。
&esp;&esp;只是他入这邪道不为恃强凌弱不为杀伐取乐,不为飞升成圣更不为敛聚信仰,甚至也不为他自己。
&esp;&esp;他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想和江御并肩而立。
&esp;&esp;再贪心些,也只是想让他顶天立地的师尊能得歇息,能无所顾忌地依靠他而已。
&esp;&esp;见季凌纾不愿坦白,江御只得弯指起阵,和煦的穿堂微风扬起二人的衣角,将散落在角落间微漠的尘埃聚拢起来。
&esp;&esp;季凌纾看着那分魂的污血和断肢被江御一点点汇聚重现,脸色不禁越来越苍白。
&esp;&esp;江御另一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
&esp;&esp;“你杀它靠的不是我渡给你的灵气……这是什么门派的功法诡异深奇,你从哪里学来的?”
&esp;&esp;此时的江御虽还未见识过於菟的堕薮,却已能从弥留在尸块上的点点痕迹觉察到这力量的危险。
&esp;&esp;季凌纾迟迟没给出答复,江御便拖长了声音:
&esp;&esp;“季、凌、纾?”
&esp;&esp;季凌纾咬了咬牙,
&esp;&esp;“江御,你愿意信我吗?”
&esp;&esp;“这是什么话?”
&esp;&esp;江御瞥他一眼,“不信你的话我会放你进这玄星秘境?会和你双修把灵气渡运给你?”
&esp;&esp;“我不是说这种信,我想要你看到我正在变强,虽然还远不如你,但……但有时也值得你依靠……”
&esp;&esp;“我何曾嫌弃过你不够强?”
&esp;&esp;江御气笑了,“你以为我愿意自己承担蛊种,让你来对付於菟是在孤注一掷么?你到底和我呆在一起呆了多久?我见你似乎也没有多了解我,你觉得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
&esp;&esp;“那你就相信我能用好这份怪奇的力量吧,好吗?”
&esp;&esp;季凌纾诚恳道。便说还便扯了扯江御的袖口。
&esp;&esp;其实江御渡给他的那清澈灵气并非无用,季凌纾能感觉到,此次他动用了堕薮后所受到的反噬淡得几乎寻不见,既没有生出诡谲的幻觉,也没有嗜血或滥杀的欲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