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地望着她,&ldo;因为他们时刻想看见、想摸到它们。大多数在钱币上投资的人并不想赚钱。他们迷恋的是它的美,它的历史,它的铸造传奇。&rdo;
她做个手势,表示我的话毫不重要。&ldo;海奇保,&rdo;她又说,&ldo;他想整批卖出去。他一定问过苏士比和克里斯蒂或其他商人。我有一份他的保险清单。请你非常仔细地硏究,再把你的意见告诉我,看它是否可以进入拍卖市场,或是由我们立刻买下。&rdo;
&ldo;杜小姐,没有实际检查那些钱币,我无法提出意见。保险清单也可能并不准确,钱币市场的价值变化很大。&rdo;
&ldo;那么安排去看看,&rdo;她说:&ldo;他住在曼哈顿,应该并不困难。这些‐‐交给你,希望一星期内接到你的报告。&rdo;
她拿了本卷宗给我。我接过想笑笑,不知该不该行礼辞退。我走出去。
&ldo;下星期五!&rdo;她在后面喊。
何白这时正在维州,评估一位富翁遗留给继承人的一批邮票。葛氏公司也接受不寄卖,光只是提供鉴定的服务。
这天早上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我倒了杯黑咖啡‐‐用我上面印有&ldo;接受陌生人糖果&rdo;的咖啡杯‐‐开始阅读海奇保钱币清单。
在我们这行有收藏家与积聚家两种。前者有眼光、有好恶,他们对收藏的对象有丰富的知识,他们只买下喜爱的东西。积聚家则是贪婪的瘾君子,他无所不买,不论是珍品或凡物,他们只关心目录上的价格,这些东西当他们要售出时,常常会大量贬值。
我看了清单,发现海奇保是个十分挑剔的收藏家。他清单中有些珍品,保险公司在四年前的估价,即使在今日古董业不景气情况下也绝不会贬值。
收藏中最珍贵的是件真正博物馆古董;公元前四七〇年十德拉克玛(古代希腊币制单位)银币。它极负盛名,是希腊钱币中最古典的,人称&ldo;德玛丽新&rdo;。清单上说它情况&ldo;极佳&rdo;。我参考我的资料,发现最近相同的&ldo;德玛丽新&rdo;的成交价格约在二十五万美元之谱。保险公司的保额只有十五万。我觉得葛氏公司在拍卖时可以卖到三十五万元。
我读过写给葛氏父子公司的信,拿起电话打给海奇保先生。
第03章
我在曼哈顿热心的游历中,发现它是个独特的区域,不同的现象并肩生存;贫穷与富有,丑陋与美好,喧晔与恬静。在这区的许多地方,没有一条街不是与邻房街道截然不同;鲜花球束中的一根野草,莠草堆中的一株玫瑰。
海奇保住在东七十九街与众不同的地区,这里还没有易位给高楼大厦的钢筋玻璃。沉重的砖石公寓房屋,外表像是甲胄厚盔,似乎在地球一诞生便已屹立。它们外表坚固而黯澹阴沉,让人连想到住这幢八九十来间公寓的人,一定也感染了环境的特性。
门内的客厅墙壁嵌着有花纹的大理石,就像是小型的中央车站,桌后有个和大理石一样多纹的怪老头。我道出姓名,他拿起内线电话通知海先生,然后对我说出公寓号码。一切像宫廷般地正式有礼。
开公寓门的人,似乎不像是海奇保;他更像是东尼和迈克那样平凡的人。事实上他是奥森。也许是因为我眼光锐利,他自我介绍是万奥森,海奇保先生的外甥兼秘书。我们握握手。汗湿的经验。
他是个黑肤、鹰钩鼻的人,有种咄咄逼人的漂亮,有些女人会觉得他很有吸引力,但是我却感到有点恶心。还有,他用的香味像是成熟的水果。
我跟他走过灭音的廊道,墙上挂了些版昼,都是利物浦末期的作品,并无令人兴奋之处。万奥森带我走进一间令人怵目的房间,那是另一世代的大图书室。瓷砖的地板覆盖了厚厚的东方地毯,栗木的墙壁,厚重的帷幔,镀金框架的油画(包括两幅霍布斯真迹)。大理石面的侧柜上摆着水晶与银器。
在深深的橡木橱架里有许多玻璃盒子;海家的钱币收藏处。
巨大办公桌后的人起立以冷硬的笑容迎接我。高大的身体穿着细红格的铁灰西装,白丝衬衫打着蝴蝶结,红点蓝底,镶白边的背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发发光,眼睛湛蓝。
&ldo;白小姐,&rdo;他的声音和悦,伸出仔细修整过的手,&ldo;我是海奇保,幸会幸会。&rdo;
我的立刻反应是,我见的是个卓越的人物。过后我分析自己的敬畏心理,认为是由于他的风度衣着,语调与神态,他给人一种重要人物的印象,稳重自持。即使在比较差的环境中,他也会表现出杰出与权威。他至为完整。
他有种某些老人具有的美丽‐‐有如他需要它!凝重的脸上有许多笑纹,丰满的嘴,坚实的下巴。当然,还有一头银发和冰冷的眼睛,他可以扮演全球董事会的董事长。他的袖扣是瓷制毕加索复制品,他一定很喜欢这种奇想。
我们大家就座,我坐在他宽大桌子的对面。万奥森坐在我背后门边的直背椅上。他像个保镳又像个特务。
我向他解释,葛氏公司在决定把它的收藏送上拍卖市场、或是一次卖断之前,必先要做次鉴定,我此来便是要来观察,并且对每个钱币加以估价。他伸出粉红色的手掌,面呈并不高兴的微笑,他的笑容甚至有点哀愁。
&ldo;我全明了,&rdo;他说,&ldo;你们也猜到我和其他几家拍卖公司联络过,他们的规矩都一样,现在可以开始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