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逝去,这厢谈话早已宣告结束,早晨的清凉渐渐褪去,日头缓缓往正空移近,暖暖的阳光真叫人昏昏欲睡。
偌大一片桃林,一躺,一跪,形成无声的静寂,只余淡淡桃花香,随风萦绕。
静默中,一个时辰飞快消逝,日头已至正中,桃林外,二十五六岁的青衣男子快步行来,脊背挺直,步履稳健无声,一眼即知身手不凡,远远瞥见跪立一旁的月萧,眸底讶色一闪而逝,脸上却无甚表情,待行至离此仅五步远的距离时撩衣跪下,恭敬俯身,“舒桐给主子请安。”
“什么事”
“片刻之前,侍卫在后院的池塘里救起了一位受伤昏迷的姑娘。属下来问一下主子该如何处理。”
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他不认为主子会有过问的兴趣,只是不明白为何负责此事的十四自己不来,反而差他过来向主子禀报。
锐眸睁开,仍旧一片清冷,所有的情绪在一闭眼的刹那迅速那消融,“受伤的姑娘跟刺客有关”
“属下不知,那姑娘穿着打扮很怪异,致使她受伤的暗器也很奇怪,属下未曾见过,不过只是伤在肩膀,并无性命之忧。十四已命人将她移至梅园客房,并且派人去通知了楚寒过来诊治。”说完,脸色有些怪异,头更是垂得低低,似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将他脸上难得一见的表情收入眼底,凤眸淡淡扫过来,悠然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后院那片池塘方圆二十里是空地,是你平日用来练兵的地方,而西面最近的竹林离那也有三十丈,更兼机关重重,往南则是这片桃林,北面梅园每日最少有八名暗卫,东侧就更不用说了,是主院。”
听到这里,反应极快的舒桐蓦然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陡然白了三分。
睨了一眼面前显然因听明白自己话而越垂越低的头颅,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朵魅惑的笑容,“舒桐,你能告诉本王,她是如何在受了伤的情况下避过你们重重高手的耳目‘跌’入后院池塘的吗”
“吗”字落音,舒桐本无表情的俊颜再白三分,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却又听到慢悠悠的一句:“你可别告诉本王,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冷冷的一句话,彻底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言语,饶是见惯了风雨不止一次经历大风大浪的舒桐,此时也禁不住汗湿衣衫,头垂到低得不能再低。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一向唯恐天下不乱兼之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四殿下为什么让他过来禀报了。
主子不形于色的怒火,非一般人可消受。
而他,明显的被算计了。
“舒桐,本王耐性有限。”
舒桐脸色刷白,几乎窥不到半分血色,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回主子,那女子,确实是……从天而降。”话音落下,清晰地感受到让心脏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强烈压迫感。
可是,他确实没有撒谎,纵然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
练兵时面对千军万马,对敌时面对无数高手,甚至几次死里逃生,他也从没有过如此感觉。
而对面懒懒靠趟着椅背的男子,年刚过弱冠。
一片几乎叫人窒息的静默中,一身黒色长袍冷漠如凉秋的墨离应召而至,单膝跪下,“墨离叩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