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走过去寻了个地方坐下,既不会离得太近打扰两人,又不会太远显得无礼。
下棋,她不懂,更不喜欢不懂装懂。不过,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欢喜的,不管是周围清幽雅气的风景,还是眼前这两名男子下棋时无声的宁静,都叫人打心底舒服。
瞥见一旁石桌上的茶壶,苏末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校场上一白衣男子在练射箭,男子容颜俊秀,完美风度如玉君子。
拉弓,对准,射靶。
弯腰拾箭,再拉弓,对准,射靶。
如此反复,没有停歇。
苏末微微眯眼,男子箭法显然是极好的,那修长挺拔的身段,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即使是拉弓这样费力气的训练,在他做来也是极为优美养眼的。
只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男子显然已经是疲惫不堪,弯腰抬手间,隐藏不住动作的僵滞,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俊秀容颜白得吓人,额上汗水涔涔,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嗖----
又一支箭射中箭靶。
苏末清楚瞧清那男子双手已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泡,红肿不堪,有的水泡在已经在不断摩擦下严重破损,双手掌心看起来惨不忍睹。
以前没日没夜的枪法训练,苏末清楚知道这水泡有多痛,何况是这么严重的一大片。
这哪里是在练箭,这根本就是自虐。
“主子,萧已经拉了一天的弓了。”拈白子的舒桐低声开口,“一千支箭,还剩一百三十七支。他已经快支撑不住。”八百多次射靶,次次命中红心,只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不间断的拉弓射箭。
甚至,一整天滴水未沾。
“你想说什么替他求情”苍昊笑得慵懒,手下毫不留情的吃掉对方一子,淡淡发问。
“舒桐不敢。”黑子小心为营,仍挡不住白子运筹帷幄,步步紧逼,败迹已露,舒桐干脆认输,“主子的棋艺,舒桐望尘莫及,纵使再过十年,桐也难是主子对手。”
苍昊睨他一眼,冷冷道:“奉承话少说些,本王不喜。若定下心尽全力,纵然难全胜,也必不致输得这么惨。别以为本王不知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连输七盘,真是好样的。
舒桐起身,走到一旁掀衣跪下:“主子恕罪,舒桐只是不解。”
不解萧掌管着霁月山庄旗下所有的经济大权,能力卓绝不说,平日行事作风几近完美,几乎挑不出丝毫差错,跟在主子身边也是事事尽责,谦恭温顺,毫无逾矩之处,为何主子对萧总是如此严苛。
听见两人对话,苏末微侧首,却听苍昊道:“月萧的事,你无需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好。”
“主子。”舒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再多嘴,莫不是想尝尝军棍的滋味”
舒桐一怔,微微苦笑:“主子若有令,属下莫敢不从。只是这两日要从墨手里接过兵权,操练六万精骑,舒桐若带伤上阵,莫不是叫众将士笑话,失了威严。”
“既怕丢脸,就给本王闭嘴。”冷冷斥了一句,又道:“还不起来,要本王扶你”
无奈,舒桐起身立于一旁,不敢再多言,只是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往校场一隅瞥去,隐含担忧。
原来正在射箭的男子叫月萧,似乎正在受罚,而这个想求情却偏偏不敢的男子叫舒桐,见他们已结束了下棋,苏末这才走近,向舒桐淡淡颔首,在桌边拂衣落座。
苍昊修眉一挑,看着她及背的秀发扎成马尾,在夕阳下隐约可见栗色光泽:“苏姑娘身子好些了”
苏末点头,神情自若,未有丝毫拘束,“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不少。”
“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