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她漫坐榻中,秀发散垂。正道:“没事的,筠停姑姑,只是偶患微恙,几日便好了。”
&esp;&esp;“没事就好,主子保重身体。”
&esp;&esp;筠停似乎徐徐缓出口气。
&esp;&esp;她不再多问,躬身退开。亦不曾试图向帘后窥探,只是规规矩矩将那一剂喝剩的药汁端了出去,合门时低眉道:“主子还信不过奴婢,奴婢知道,且让时间证明罢。”
&esp;&esp;孟绪倚帘轻笑:“谈不上信不过,若有必需劳驾姑姑的地方,我不会客气,若没有,就暂让这些笨拙的小丫头多做些事,也好磨砺磨砺。”
&esp;&esp;知道主子这是言词之间给自己几分薄面,筠停识趣地未再辩驳:“是。”
&esp;&esp;何况确也无可辩驳。
&esp;&esp;筠停走后,簌簌也自告奋勇去外面守着,不让人再来扰主子清梦。
&esp;&esp;人去室静,孟绪重新躺下。
&esp;&esp;她其实有些惊讶于筠停前后情绪转变之快。自己一句话,就能打消她的惊虑了么?
&esp;&esp;还有她最初的反应,远也比孟绪想象中剧烈。
&esp;&esp;孟绪自问,与这位掌事姑姑不过是最浅末的主仆之谊。
&esp;&esp;如她这般能力出众之人,也自不必愁旧主垮台,来日会没有好去处。那么,筠停到底在怕什么?
&esp;&esp;怕到,能让一个平日谨持冷淡、宠辱不惊的人,乍然如同灾祸临头般的失态。
&esp;&esp;孟绪暂时还不得其解,但她知道,一定不会是出于对自个儿的关心紧张。
&esp;&esp;若真的关心紧张,不会只有出了事才紧张。对一个人的关切,必定渗透在日常的细枝末节里,不会无迹可寻。
&esp;&esp;就像所有人在做坏事之前,也都必定有迹可循一样。
&esp;&esp;因此,孟绪也不曾害怕这传闻里诡谲得要吃人的深宫,人心虽可畏,却亦可善识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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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三日一次的请安之期又到,这次是晴日,孟绪早早让人告了假。
&esp;&esp;皇后虽不爱给人好脸色,但这上头应准得却很痛快,仿佛十分体恤宫嫔,直言让孟绪身子不适便多休息一阵。
&esp;&esp;柔妃的动作,比孟绪想象中更快。
&esp;&esp;孟绪故意让莺时宣播消息,也正是猜到了柔妃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她虽心思阴毒,却也急于求进。
&esp;&esp;只要给出一点饵料,让她确定自己计谋得逞,自然就会咬钩而上。
&esp;&esp;凤藻宫里,好容易捱到请安散场,柔妃叫住了陈妃:“我有要事欲报呈皇后,若不想陛下回头治你个治宫不严之罪,就一起来听听?”
&esp;&esp;陈妃与皇后一样,素日无宠。若说皇后还有凤位加身,柔妃还愿意敬她两分,那么陈妃之于她,若非还有个与她平起平坐的妃位,便是全然不足放在眼里了。
&esp;&esp;所谓掌管宫务的实权,也就是听着好听,实际上充其量不过是个管家。这后宫真正的主人对她都无甚感情,给出去的权力,还不是想收就收走了。
&esp;&esp;皇后身边的女官将两人引进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