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门关上的那一刻,谈裕双臂撑在桌前,垂下眸子的瞬间,热泪滚落,混杂在桌面上刚刚残留的茶汤里。
&esp;&esp;他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esp;&esp;上一次,还是白珞灵离开的时候。
&esp;&esp;坚强如他,倔强亦如他,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什么困难,他都处变不惊地面对,以至于他已经快要忘了流泪的滋味。
&esp;&esp;就连在异国他乡,在那么多个人孤独又被思念侵蚀的日子,他都从没这般绝望过。
&esp;&esp;他是人人畏惧害怕的谈三少,是这京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继承人。
&esp;&esp;他明明拥有许多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地位,名望,却在爱情这件事里赤手空拳地搏了一番后发现,仍然是两手空空。
&esp;&esp;他努力地呼吸,想要获取到一点点氧气,却好困难。
&esp;&esp;双目酸得彻底,视线伴随着泪水的滑落变得清晰,却又顷刻间模糊破碎。
&esp;&esp;阳光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大厦之间,京城如此繁华富庶之地,在这一小片天地里,每分每秒都有希望诞生,也有眼泪在蒸发。
&esp;&esp;谈裕足足伏在桌前近半个小时,再抬起头,收拾好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又是一副镇定自若,喜怒不行于色的模样。
&esp;&esp;丁芃文和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今天晚上,原本也是要和谈敬斌见面的。
&esp;&esp;非工作行程,这场私人恩怨,也该画上了一个句号了。
&esp;&esp;上车的时候,丁芃文但心地问了一嘴:“三少,您没事吧,明天还有发布会呢。”
&esp;&esp;谈裕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低头兀自检查了一下电脑里所有的证据和资料。
&esp;&esp;车程很长,到一半的时候,谈裕合上了电脑,望向车窗外。
&esp;&esp;很巧,这条路,要经过京城外国语。
&esp;&esp;虽然只在这待了不到一年,但端正的门头,闪亮的金色牌匾,他再熟悉不过。
&esp;&esp;那是他遇见她的地方,他此生都不会忘。
&esp;&esp;跳脱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少女,他固执地认为,今生不会再遇见比她更漂亮的风景。
&esp;&esp;在英国的那几年,他写了那么多她不为人知的话,酸涩矫情。
&esp;&esp;他写,日月星辰,与她对比,全然都失去了光彩。
&esp;&esp;那时,尘埃未落地,他拼命地将他们的命运齿轮严丝合缝在一起,却在今天,他才明白,从一开始,便是错轨的缘分。
&esp;&esp;街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高架桥照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esp;&esp;今日相见的地点,选在了丽兹。
&esp;&esp;在那个曾经举办中秋家宴的地方,如今再见已然是天差地别。
&esp;&esp;谈裕到的时候,谈敬斌已经在了。
&esp;&esp;背对着他,仰头看着现在已经完全漆黑的天空。
&esp;&esp;谈裕走过去,大概在几步在外,停下来。
&esp;&esp;“谈裕,你别以为你赢了,老二还没出来呢,等他出来,何月琼一定不会叫你稳稳当当地继续在谈家掌权人的位置上坐下去。”谈敬斌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站着的人一定是谈裕。
&esp;&esp;胜者为王,没什么好说的,他已经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一个马上要蹲进监狱的人,还有什么所谓。
&esp;&esp;曾经他也是风光无量,名正言顺,又出身高贵的“太子爷”,或许十年前,没人能想到,他谈敬斌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esp;&esp;晚风四起,初秋的味道愈渐浓烈,凉意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