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见我并未发怒,反而谢她,脸上有些讪讪的,转过头去对岱钦问道,“确定公主是鼠疫吗?听闻水患地区盛行鼠疫,京中并没听说有鼠疫啊,公主怎么会得了此病?莫不是……莫不是权贵妃从疫区回来,沾染了病毒,公主年幼,抵抗力不支……”
岱钦摇了摇头,“我刚开始也这么想,可是……不太可能,娘娘自己身体就很病弱,若是沾染了鼠疫,她自己第一个便会倒下,再者,娘娘回京途中,一个多月,再厉害的病毒,也带不回来。所以,公主这病……只怕是宫中染上的。娘娘,公主这些日子,可接触了什么人没有?”
珠儿抢着说道,“没有啊,娘娘回宫以后,深入浅出,连莲漪宫的大门也很少踏出去,小公主更是没有见过什么人了,都是咱们宫内的人在照料。”
“那怎么可能呢?”岱钦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我用指甲掐住了背面,“前几日月牙咳嗽,我让皇后娘娘的御用太医顺便看了月牙一下。”
岱钦脸上一冷,珠儿也明白了什么似的。只有九娘,连连挥手,尖声道,“权贵妃!青天白日,可没有你这么红口白牙的诬赖人的,皇后娘娘盛德,不过是与你有几分过节罢了,给你两分难看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小公主这么小,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名义上,她才是小公主的嫡母呢!”
九娘对皇后维护,自然也是她的本能。我和岱钦都没有说什么,半晌,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说不出什么理由和证据来还徐云华的清白,只能恨恨道,“你们不许胡说,皇后娘娘贤良,不能由你们这样诋毁!辉祖知道了,也要怪你们的。”
岱钦脸上一白,“徐夫人不要激动,权贵妃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眼下,还要请徐夫人帮忙呢。”
九娘自得知月牙乃是鼠疫,也有些惴惴的,此时显得有些无措,“我……我能帮什么忙?我不过是一介废臣的妻子,若不是沾着乃是皇后娘娘内眷的好处,连你也弄不进来。我曾听辉祖说,权贵妃和他在山中遇虎,权贵妃曾舍身相救,我们夫妇记着权贵妃这份情谊,如今也算偿还了,别的……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们已然得罪了皇上,若是再把皇后娘娘得罪了,还……还怎么过活?”
九娘说到辛酸处,也眼睛泛红,她看了月牙一眼,颇有同情,可是嘴里却还是说道,“权贵妃,对不住了,我只能帮你到此处。”说着,她便转身要走。
我知道此时还能帮我们一点的,只有徐辉祖夫妇了,李景隆现在都没法把岱钦这样一个活人带进来。见九娘准备甩手,心中着急,拖着被褥便从床上跌落下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酒酿的大腿,“徐夫人,不论你对我有何嫌隙,可是公主没有过错,望你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伸一伸援手,好人会有好报的!”
九娘扯了扯自己的裙角,着急道,“这……这……我能帮上什么!?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岱钦不动声色道,“徐夫人只需在这段时间,每日进宫来陪陪皇后说话就可。”
我看了岱钦一眼,他的意思显然是想让九娘每天都带他进来一趟,可是九娘也不是蠢人,并不愿如此冒险,更何况是为我呢?
她还没有答话,岱钦便接着说道,“徐舅爷得的乃是痨病,已有一两年的病史,俗话说,中年得痨,命不久矣,饶是贵府还算有些底子,能给舅爷好生的调养着,不过再过个一两年,只怕再强健的男子,也撑不住啊。”
九娘一愣,脸上又青又白,良久才咬着嘴唇道,“若是我帮权贵妃这一次,你是不是能把辉祖治好?”
“治不治得好,岱钦此时倒是不敢跟徐夫人说大话,只是我们蒙人极少有得肺痨的,纵使有了这样的病人,也有一些土方子,虽说没有完全治好的,但是延寿十年八年的,倒是不在话下。”岱钦冷漠的看了看九娘,“土方子复杂,只怕在京中,徐夫人找不到第二人能制出来了。”
九娘咬了咬牙,“我只能答应你五天,再多不能了,我也是戴罪之身,进出皇宫多了,不止皇后娘娘要起疑心,旁人也会闲话。”
岱钦看了我一眼,无奈道,“徐夫人说的也是实话,咱们……”
我抓住他的衣裳,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不要听什么听天命尽人事的话,我要你把公主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