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猜到是他不奇怪,是他没有多想,现在的时雨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女孩儿,没有聪慧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力,怎么在这儿鱼龙混杂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行走获取情报。裴征喟叹,心里挺不是滋味,“国内黑恶势力曲寒集团的一个核心人物陈海峰前几日偷偷进入金三角,你应该知道,我的目标就是他。”
时雨点头。
“我知道你也在找他,我们配合。”裴征说。
时雨抬首,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我习惯单干。”
“有我在这儿,不需要你去冒险。”若不是不想她冒险,他并不需要与她配合,那日她想潜入百十人的武装毒枭院落,惊醒他必要遏制她单独行动。
“那是我的事。”
裴征眉锋收紧,眸光变得凌厉,吐出的字眼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在我眼皮子底下,就不是你自己的事。”
时雨不想与他争执,“行,有消息我通知你,走了。”
“你身手太差,虽然刀法不错但力气不足,碰上硬茬你没胜算,怎么保护自己的安全。”
时雨脚步顿了顿,想要反驳却没开口,迈步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裴征两步上前扣住她的肩膀直接把人拽了回来,“话没说完。”
她矮身从他手底躲开,“我说完了。”
她还要走,裴征双手穿过她腋下,把人提了起来旋身摁向身后的墙壁,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开口:“你不就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时雨整个人都被他裹挟在他身前,身后是墙壁,身前是他,无路可退,“我的事与你无关,放开我。”
他厉声,“时雨。”
她心底不悦,面上依旧清冷,声音平静地陈述一句把人拒于千里的事实,“裴队长,我是青鸟。”
男人那双玩世不恭的笑眼此时微眯成一条危险的寒光,紧抿的薄唇是他爆怒前最明显的征兆,架着她的一双大手掐得她骨头生疼,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放开我。”
他得知她就是青鸟的时候有多愤怒,就有多担忧,他执行各种任务多年,从未有过如此胆怯,他看淡生死也不怕死,却在几个午夜梦回梦到她出事而大汗淋漓。
手上的力道放缓,裴征仿佛卸力般内心所有的怒气一点点吞咽回去,“小雨。”他叹了一声,声音沉了几分,“我找了你很久,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你消失得彻底,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会着急。”
这一声小雨,蕴着浓浓的情感和无力,时雨眼底匆匆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微抿着唇,缓缓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放我下来。”
裴征把她放下来,回手给她掸了掸蹭在背上的灰,时雨抬眼,他咧嘴一笑,“弄疼没?”
时雨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裴征认怂地伸手要去替她揉揉却被她躲开。
两人并肩站着,裴征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时雨探究地看向那根烟,他拿下烟夹在手里,“戒烟呢,叼着过过嘴瘾。”
“我师父,还好吧。”她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只有一个人在她心里占据非常重要的位置,那个人就是她师父,南絮。南絮救了她,照顾她,不是亲人似胜亲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挂的人。
“挺好的,研究所有个什么项目现在她是总师,厉害吧。还有,我师父调到缉毒厅了。”
时雨的师父是南絮,而他师父就是南絮的男人陈湛北,宁海缉毒总队大队长,破获无数大案,他家的奖章摆满书架,裴征长这么大谁也不服,只服他师父一个人,当年陈大队长放话不收徒,那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求了一年,他师父看在他的诚心和自身过硬的素质才收他,独一份的荣耀。
“我问师父,他俩异口同词,不知道你去了哪儿。”
“我师父不知道。”时雨说。
“她教你电子设备,教你跟踪,教你窃听,教你刀法,时雨,她把本领都教给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离开是为了什么。”
“真不知道。”她小声说。
裴征并不怪师父们的隐瞒,换做他也不会开口说出她的行踪。他笑了下,他俩可不只是一个大院青梅竹马的玩伴,亦算是同门师兄妹,“你在哪,也得叫我哥。”
时雨轻扯唇角,“幼稚。”
“你个小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你要我把话再说一遍?说好的我等你到十八岁,咱俩就在一起。”只是她十八岁了,他从部队兴冲冲地回来,带着满心的雀跃和期待,却发现她消失了,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知道她怎么了去哪了,她没留给他一句话,甚至一则信息都没有,就消失得杳无音讯。
“打住,话是你说的,我没答应。”
“你……”裴征发现,他已经有几年没被一个人气到语塞的地步,这已经不是语塞,甚至是心塞,他裴征活了二十六年,只有这一个人让他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惩罚不得,“这次任务结束,跟我回国。”
好不容易卸下对抗心理,他又把事端挑起,时雨并不想与他争执,他们只是偶然相遇,任务相同,争执毫无意义,“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她情绪毫无起伏,裴征感觉自己就他妈一腔热血碰上一块冰坨子,“要我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