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欣干劲十足,挥汗如雨的制作砖胚。
李翠香心疼儿子,主动帮忙和泥;田归农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偶尔叼着烟杆,背着手冷眼旁观,然后嘿嘿冷笑两声便走了。
一连几天下来娘俩制作了大约两千多口砖胚,把后院摆得满满的。
天公也作美,这几日难得出了太阳,砖头干得很快。
砖胚不能一做出来就进窑烧,否则容易夹心熟,易变形,易碎,必须要自然风干几天才行。
砖胚做好了,下一步便是清扫废窑。
一大早,田子欣便提着一把镰刀来到了废窑边。
他打算先用镰刀把附近的荒草割干净,再用铁锹把里面的野物便溺铲清,最后清除里面的灰尘陶砾。
李翠香想跟过去帮忙,被田归农硬生生吼住。
每日一早出门,到了饭点回来吃饭,吃完饭再去清理废窑。
在家里的时间,田子欣会仔细观察后院里的砖胚,小心翼翼的,聚精会神的察看,就像农民关心的自己的庄稼,母亲关注自己的孩子,科学家关心自己的试验品一样,细微的变化都会引起他高度的重视。
田家村不过五六十户人家,不用一只烟的功夫就能从村头走到村尾,田子欣这么大的动作自然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议论纷纷起来。
“田家幺儿这几日在清理那座废窑,是想烧陶吗?”
“不是的,是想烧砖?”
“啥,烧砖!”
“是啊,他家后院里摆满了砖胚,这几日清理窑窟,不是烧砖是作啥?”
“烧砖干啥?”
“听说要盖大瓦房。”
“笑话,烧陶的窑用来烧砖,这不是牛最不对马口么,真是个书呆子。”
“再说烧砖那可是要请师傅的,这娃从小娇生惯养,连灶火都不会烧,还能烧窑?”
“大概是教书太清闲的,寻点是事做做呗。”
“我看是教书教糊涂了。”………
田家村虽名田家村,实际上是杂姓村,人心也杂。
村民口中的师傅是这个时候对手艺人的一种尊称;人们普遍认为只有两种人一生的饭碗是有保证的,一是公家人,二是手艺人。
只要你学会了一门手艺,吃饭是不成问题的。
正所谓天干地躁饿不死烧火夫(厨子)。
杀猪的,砌墙的,做木匠的,补铁锅的,甚至阉鸡阉猪的都称之为师傅;请一个师傅来家里做事,工钱少不了,还得好烟好酒伺候。
若请一个杀猪的来家里杀年猪,临走了还得送上几斤新鲜肉。
燕雀安之鸿鹄之志乎。
对于村民的这些闲言碎语,胸怀大志的田子欣自然不会在意,一门心思的只放在烧出第一口合格的砖出来。
一句话,这辈子自己不能白活。
又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当他把窑里里外外清了个干干净净,后院里的砖胚干得差不多。
用板车先运了三百多块砖胚到窑里摆放好,再回来拉了几板车稻草过去,关上窑口,点燃上一把稻草扔进火口里。
田子欣的第一把火终于点燃了。
他已经把那本书研究透彻了,但第一窑能烧出什么效果,他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理论和实践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这一点活了两辈子的他怎么会不懂。
稻草一捆捆的往里面扔,废弃许久的窑厂终于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