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奚山点点头。
“你先走吧?”池念问了一句,“离起飞还有快一个小时呢,不用陪我了。”
离别这种事往往是先走的人轻松些,池念想,不管奚山如何安排他的位置,这个时候总要有人心里有牵挂,那就让他来牵挂奚山好了。
奚山没说好或者不好,他眼角垂了垂,是个万般温柔的弧度,笑起来,抬手揉池念的头发,像他做过好多次的那样。然后他才答应道:“好,那你一个人小心点,看好东西,别被人拿了钱包手机。”
“我知道的。”池念说,没躲开他。
奚山也没放手,保持摸头的动作:“到了西宁以后如果找不到地方住,就去城东区的西宁大厦,那边贵宾楼旧一点,收费没新装修的贵但条件也还不错。”
池念说:“好。”
“那边离火车站很近,直走没一公里就到了。去机场的话远一点,时间对不上就打车吧,大约100块,滴滴可能便宜一些。”
池念笑了:“你怎么像个老父亲啊?”
于是脸颊立刻挨了奚山一下:“一次性说完,你最好是赶紧记住!还有啊,住的地方附近是回民区,吃的也有,什么羊杂汤啊牛肉面啊手抓羊肉,你喜欢的都在,自己搜一搜哪家口碑好……”
“行啦,”池念捏捏被他掐过的地方,笑得更开,“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吃货对吗?”
奚山也笑:“可不是吗。”
他收回手后无所谓地插进牛仔裤口袋,后退着走了两步,好像不舍。但他什么也没说,行至车头时朝池念点点头。
“路上小心。”池念挥手了,最终没有说再见。
说“再见”是会有下一次相遇的,但他站在这儿,阳光鼎盛,分别也不痛苦,他和奚山却都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再遇见。
目送军绿色牧马人消失在道路尽头,池念才收回视线。
德令哈机场仿佛只有每天到西宁的一趟航班,小得要命,甚至比不过一些大城市的火车站规模壮观。航站楼就一个,甚至人工柜台都只三个位置。池念进去的时候,夕阳红旅行团已经涌向了安检口。
他看一眼航班起降信息,走去自助打印登机牌的机器。池念摸出身份证往上放,片刻工夫,航班信息显露出来,再点一下就可以选座了。
池念犹豫很久都没按下去。
他突然后悔了。
不想走,不想和奚山就这么分开。
有一个微信号可以联系,但池念开始嫌不够了。他像被奚山告别时毫无留恋的姿势当头敲了一闷棍,笃定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他们一辈子都不会重逢,于是在青海经历的一切——盐湖,日落,烤羊肉,德令哈晚场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