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乔映瑶还在睡梦之中便被书怀硬扯着起了床。
“姑娘,”书怀按着自家姑娘的肩膀,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坐着,瞧着铜镜中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边拉开妆匣边叹了口气,“姑娘,昨日可还与您说,定要好好歇息,今日定是会十分劳累的。”
“好好歇息了呀。”乔映瑶辩解着,掩唇打了个小哈欠。
书怀也不与自家姑娘争论,拿了象牙的弯月小梳来,问道:“姑娘今日要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今日许多姑娘家都要来,姑娘可不能在打扮上输给旁人了。”
乔映瑶又懒懒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半垂:“倒不用太过于张扬,反而显得用力过猛。剩下便都由书怀自个看着办罢,我自然是信任书怀的手艺的,这上京城之中,书怀这梳发的手艺定是排的上一二。”
“姑娘就会打趣书怀。”书怀笑着,手上动作麻利地为乔映瑶挽发髻。
翠微也懂事地打了洗漱的温水进来,小声道:“姑娘什么时候洗漱?还是让书怀姐姐先为您输好发髻再议?”
书怀道:“我这已经开始梳了,也不好忽然停下,且待我先梳好罢。”顿了顿,又头也不回地道,“你若是闲着,便去衣橱中为姑娘挑选几件鲜丽的衣衫来,越是好看越好。”
翠微应了声是。
乔映瑶全程没有什么反应,阖着双眸浅浅地睡着。
也所幸是两个小丫鬟轻手轻脚的,倒是没弄出什么太大动静来,一直到换完了衣衫,乔映瑶才有些从睡眼迷蒙中回过神来。
“姑娘,您可算是清醒了。”书怀看着自家姑娘变得逐渐清明的双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来,搀着还在状况之外的乔映瑶往外走,“姑娘可要先用个早膳?还是用一些罢,宴会那边可没那么快能吃上膳食。”
乔映瑶眨眨眼,也笑:“可多亏了你们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姑娘。”踏出了门,嗅了嗅冬日清晨分外冷冽的空气,又说,“用个早膳罢。”
吃完了早膳,主仆三人到那宴会场地上时,也还算早。
“一个人都还不曾到场呢。”书怀笑着,转身吩咐了来来往往忙碌的小丫鬟什么,又回过头来与自家姑娘说话,“姑娘还能再坐着休息一会儿。”
乔映瑶正想应一声,便听得温容君的声音远远传来。
“映瑶表姐。”温容君快步走到乔映瑶的跟前,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意,“我今日清晨才知晓,表姐要办宴会。金陵是个小地方,比不上这上京城,我便……便有些好奇,叫人带着我过来瞧了瞧。”
乔映瑶不说话,掀起眼皮来盯着这个金陵表妹瞧,面上维持着表面又客套的浅淡笑意。
温容君见状,笑意敛起了一些,有些讪讪道:“映瑶表姐……不会生我的气了罢。都怪容君,没有提前与表姐说,这样突然来,自然是——”
乔映瑶打断:“自然是欢迎容君表妹了。”
“是么!”温容君像是没听出来乔映瑶话中的那一点儿不耐烦,闻言笑意便又灿烂了起来,扬声道,“我便知晓,映瑶表姐才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呢!”
这台阶都到了眼前了,若是乔映瑶不顺着下去,多少也是有些看不懂脸色了。
顿了顿,乔映瑶面上的笑意也跟着更盛了一些,温声道:“这是自然,容君表妹像是我嫡亲的妹妹,自然是十分欢迎。只可惜表妹来得还是早了些,人都不曾到呢,还得表妹去一旁等会儿了。”
这一次温容君倒是听出来乔映瑶的话外之意了,身子都僵了一僵,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声音也变得怯弱起来:“唔、是,表妹等一会儿。”
乔映瑶笑意更加温和。
温容君福了福身子,便朝着不远处的小亭子走去了。
小亭子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好些矮桌,梁柱与梁柱之间的空隙也挂上了轻柔、半透明的纱质帷幔,被冬日里的小风吹得在半空直打转,晃晃荡荡地飘一会儿又慢悠悠地落下来。
亭内光影仿佛被帷幔切割,明明暗暗、影影绰绰的,倒是别有几分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