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再也不想它了。我在考虑写另一部作品。&rdo;
&ldo;什么作品?&rdo;
&ldo;过几天再跟你说。&rdo;
我满腹狐疑地打量着罗贝尔:&ldo;您觉得挤得出时间写哪部书吗?&rdo;
&ldo;肯定。&rdo;
&ldo;噢!我看并不那么肯定:您根本没有一分钟能由您自己支配。&rdo;
&ldo;搞政治,起步最艰苦,慢慢就顺利了。&rdo;
我觉得他说得过分轻松了,紧接着追问道:&ldo;要是不顺利呢?您放弃搞那个运动还是停止写作?&rdo;
&ldo;你知道,我一时辍笔,没有什么了不起的。&rdo;罗贝尔挂着微笑回答说,&ldo;我这一辈子粗制滥造的作品也够多了!&rdo;
我心头一揪:&ldo;您前几天还说您的作品尚未完成呢。&rdo;
&ldo;我始终这么认为,不过可以再等一等。&rdo;
&ldo;等一等,等一个月?一年?十年?&rdo;我问道。
&ldo;听我说,&rdo;罗贝尔用商量的口吻说道,&ldo;天底下多一部书少一部书,这并不那么重要。现在的形势令人欢欣鼓舞,你要明白:左派是第一次手中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也是第一次有可能联合搞一个运动,既独立于共产党人,又不至于有为右派效劳的危险。决不能放过这一机会!我等了它一辈子了。&rdo;
&ldo;我呀,我倒觉得您的作品事关重大。&rdo;我说,&ldo;它带给人们的,是某种独一无二的东西。至于政治工作,并不是您单枪匹马就可以担当得了的。&rdo;
&ldo;可惟独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搞政治。&rdo;罗贝尔快活地说,&ldo;你应该理解我:警觉委员会、抵抗运动,这很有必要,可总是处于被动状态。今天,事关创建大业,这更有意义。&rdo;
&ldo;我完全理解,可您的作品更让我感兴趣。&rdo;
&ldo;我们向来认为不是单纯为了写作而写作。&rdo;罗贝尔说,&ldo;在某些时刻,其他形式的行动更为迫切。&rdo;
&ldo;对您并非如此。&rdo;我说,&ldo;您首先是个作家。&rdo;
&ldo;您完全清楚这不对。&rdo;罗贝尔用责备的口气说道,&ldo;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是革命。&rdo;
&ldo;是的。可您为革命服务的最好手段,是写您的书。&rdo;
罗贝尔摇了摇头:&ldo;这要因时而异。我们正处于关键时刻:首先必须在政治上取得胜利。&rdo;
&ldo;要是赢不了胜利,会有什么后果?&rdo;我说,&ldo;您总不至于真的相信面临着新的大战的危险吧?&rdo;
&ldo;我不相信新的大战明天就会爆发。&rdo;罗贝尔回答道,&ldo;可确实必须设法避免在世界上造成一种战争的形势:一旦出现这种局势,迟早会动手打起仗来。同时也要避免这次胜利被资本主义所利用。&rdo;他一耸肩膀:&ldo;在自得其乐地写那些可能谁也不会去读的书之前,必须阻止发生的事情多着呢。&rdo;
我猛地在马路中间止住步子:&ldo;什么?您也认为人们会对文学不感兴趣!&rdo;
&ldo;毫无疑问,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人们去做!&rdo;罗贝尔说。
他说得确实太轻巧了!我愤愤地说:&ldo;看您的样子,好像无动于衷。可一个世界要是没有文学艺术,那肯定凄惨得令人可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