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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ldo;这倒是，&rdo;他出人意料地严肃说道，&ldo;我请求原谅。&rdo;

我们又回到里茨酒吧坐下，斯克利亚西纳要了两杯威士忌。这酒味让我高兴，因为这是一种新味道。斯克利亚西纳的价值就在于我对他还不熟悉。这个夜晚突如其来，因而散发着昔日那种充满青春气息的芬芳。往昔，夜晚的聚会并不一一雷同，晚会上，常与陌生人相遇，他们说的话往往出人意料，有时还发生一些新鲜的事情。五年来，在世界上，在法国，在巴黎，在别人的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可是就轮不到我的头上。难道从今之后，我再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ldo;呆在这里真怪。&rdo;我说。

&ldo;怎么怪？&rdo;

&ldo;这热气，这威士忌，这声音，这军装……&rdo;

斯克利亚西纳环顾四周：&ldo;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他们在这里给我征用了一个房间，因为我是一家法美合办的杂志的记者。&rdo;他淡淡一笑，&ldo;万幸的是，这里的生活费用马上就要贵得让我无法再呆下去，我将被迫离去。&rdo;

&ldo;您就不能不落到被迫的地步才走？&rdo;

&ldo;不能。正因为如此，我觉得金钱很腐蚀人。&rdo;一束喜悦的光芒使他的脸庞变得年轻了：&ldo;我一旦有钱，就尽快花掉它。&rdo;

&ldo;这不是维克多&iddot;斯克利亚西纳吗？&rdo;一个眼睛十分和蔼的秃顶小老头走到了我们的桌旁。

&ldo;是的。&rdo;从斯克利亚西纳的双眼我看到了几分怀疑，同时又发现某种希望。

&ldo;您认不出我了？自维也纳一别，我老多了。我是马纳斯&iddot;哥德曼。我自己许了愿，万一能与您相遇，一定要向您致谢：谢谢您的书。&rdo;

&ldo;马纳斯&iddot;哥德曼！当然认识！&rdo;斯克利亚西纳热情地说，&ldo;您现在法国生活？&rdo;

&ldo;自1935年以来一直都在。我在古尔斯集中营呆了一年，后来侥幸逃脱……&rdo;他说话的声音比他的目光更加温和，温和得近乎死气沉沉。&ldo;我不想打扰您，我能与《棕发女郎维也纳》的作者握手感到荣幸。&rdo;

&ldo;我能再次与您相见感到高兴。&rdo;斯克利亚西纳说。

矮小的奥地利人已经轻轻地离去，走出玻璃门，消失在一位美国军官的身后。斯克利亚西纳目送着他，突然说道：

&ldo;又是一次失败！&rdo;

&ldo;一次失败？&rdo;

&ldo;我本该让他坐下，跟他谈谈，他需要某种东西，可我不知他的住址，我的又没有给他。&rdo;斯克利亚西纳的话声中含着恼怒。

&ldo;若他想再见您，他一定会到这儿找您的。&rdo;

&ldo;他一定不敢。我该先开口询问他，这本来又不是难事！在古尔斯呆了一年，我猜想那整整四年里，他一直东藏西躲。他年纪跟我差不多，可看去像个老头。他肯定渴望某种东西，可我让他走了。&rdo;

&ldo;他并没有显出失望的神色，也许他真的只是想向您道谢。&rdo;

&ldo;这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rdo;斯克利亚西纳一口气把酒喝了个精光：&ldo;张口请他坐一坐，这是多么容易的事，一想起本可以办到但却不去办的事，心里真憋气！什么机会都白白放过了！没有思想、没有冲动，不像过去那么开放，而是紧闭心扉。最大的罪孽莫过于此：疏忽罪。&rdo;他极为内疚地兀自讲着，没有容我插话，&ldo;那四年里，我一直待在美国，吃得好，穿得暖，平平安安。&rdo;

&ldo;您那时无法留在这边。&rdo;我说。

&ldo;我也可以藏起来嘛。&rdo;

&ldo;我不知这又有何用。&rdo;

&ldo;当我的朋友们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时，我寓居维也纳。当另一些战友在维也纳惨遭褐衫党徒的杀害时，我又来到了巴黎。而当巴黎被侵占期间，我又去了纽约。问题的关键是要探清如此苟活着是否有什么意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