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船舱,入目便是凌乱不堪的狼藉之像和那被定住身体的夕雾花女子,李漠愣了愣,而后见谪言一脸淡定从容,扶好了一张被吹在地上的凳子放在破损的窗帷边对他道:“您坐吧。”
李漠依言坐下,指着那女子问道谪言:“不必处理?”
谪言拿着剪刀慢条斯理剪开李漠襟前伤口处的衣服,说道:“不必。”
李漠透过缝隙看到那夕雾花女子闻言一怔,转头看着谪言的视线有着明显的复杂和恐惧。
谪言挨着李漠很近,李漠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清幽的茶香,他瞬间就红了耳朵,像只不知所措的兔子。
谪言手脚利索的处理好了沾染血迹的衣服,期间李漠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看了看眼前比普通女子要高出许多的姑娘,清了清嗓子道:“你好像很擅长处理伤口?”
谪言听了,笑了笑,说道:“熟能生巧罢了。”
她家弟妹小时候练武磕着碰着都是她帮手上药,自己出门在外不小心伤着,也偶尔自己上药,可不是熟能生巧么?
可在李漠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你经常受伤?还是你身边有人经常受伤?”他问。
谪言闻言看了他胸前那道不长却有些深的伤口一眼,回道:“都有。”
李漠听她语气淡淡的,心里有些闷,便不再说话。船舱内,两女一男,气氛沉默又有些诡异。不过好在兕心很快烧好热水端了过来,她入舱看到那定身女子,问道谪言:“主子,用不用我把她带出去?”
谪言摇了摇头,她便用热水拧了干净的帕子递过去。谪言帮李漠擦好伤口处的血迹,便在小几中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芍药纹小瓷瓶。
然后走到李漠跟前,语气略微有些踌躇:“我……帮您把上衣脱了。”
李漠听了,“腾”一下,脸色有些微红,说道:“我自己来。”
他伤在左胸,右边的袖子刚脱下,谪言又听到一声闷哼。再看过去,果然,李漠的伤口又流血了。
谪言也不说话,只走过去默默帮他把袖子给轻轻扯了下来。顿时,李漠便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他肤色中等偏白,线条流畅却突显着力量,肌肉匀称有力,一看便是常年习武所致。
夕雾花女子立马转头,兕心也转过头去,只谪言不甚在意的走上前去继续观察他的伤口。
“多谢你了,林姑娘。”李漠怔了怔,轻声说道。
谪言看了他一眼,那面色上依旧真诚赤纯,她突然就想到了海棠的性子,于是笑开,带着一丝柔和:“您肯定是听到声音赶过来帮我的,这也算是为我受的伤,我还没谢谢您,您就急着谢我,折煞我了。”
李漠见了她的笑,开心得像是有无数泡泡将他裹起来飞到了半空中,他心情好,于是又对她道:“你能不能别老是‘您’呀‘您’的称呼我啊。”
谪言也笑:“那您说,怎么称呼合适?”
谪言的性子里,因为常年出门在外的缘故,和从军的海棠一样,都有一些不拘小节的豪气,并不似寻常女子扭捏作态。虽然与李漠相识不过一日,但对李漠所说的改换称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合着他是身份地位比她高的楚国帝王,他说让叫什么,她跟着做就是。
李漠想了想,说道:“我爹娘在世时,叫我安安,我大哥二哥叫我安弟,渘儿叫我安哥。”他说道这里顿了顿:“我比你小,你看,安安和安弟你选一个吧。”
谪言听到那句“安安”时便明显的愣了一下,一旁的兕心更是一脸惊诧,只不过李漠没大注意她,他见谪言愣了一下神,便道:“怎么,你觉得不妥?”
谪言将他流血的伤口又擦了一遍,在芍药纹瓷瓶中倒出一些粉末敷在上面后方说道:“没什么不妥,就安弟吧。”
李漠闻言,眸中一亮,笑容却腼腆了起来:“那我唤你一声‘言姐’可好?”
谪言给他上绷带,听到了,笑了笑,道:“私底下可以。”
一个帝王,如此唤她,若给别有用心之人听见,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
李漠点头,看着她的目光一片柔和。
少顷,谪言帮李漠穿好衣服后,舱外天光已亮,谪言和李漠出了船舱,远处青山碧水,太阳光亮,端得是风景宜人,景致无双。
却只是,谁也无暇无心去欣赏。
李漠对谪言道:“可是那些巫册惹来的祸患?”
整个四方大陆怕是都知晓了林海棠在他手中取走的巫册落入了言姐手中。而他跟言姐俱都是知晓巫册真相的人。
谪言却心道,李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巫册于他是救命良方,于自己却拥有更多更大的用处,思忖了下说道:“应该是的。”
李漠那边也存了些小小心思,便说道:“要我帮忙吗?”
谪言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安弟,这江湖上对言姐的传闻,你信三成就够了,我除了爱钱喜欢赚钱之外,还是有一些自保的能力的,这巫册能惹来的都是小事,我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