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忽然,被唤钱大人的男人脚步一滞,转身看着不远处地底,裹在厚厚蚕丝中的三具皮包骨头。
“去,把那三具尸体给我抬上。”
…………
“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林姑娘,多谢你;林姑娘,我妹妹,就多多拜托你了。”
“清和,我想葬在琬儿身边。”
“我就不该来这儿吧。”
梦里,数道声音相互交织,对着站在空旷之地的谪言不断回想,她抬头看去,那些声音在头顶汇聚成了一团黑色的兽,朝她张着长满利齿的口。
“呵—!”
在她被兽吞噬入腹时,她睁眼醒来。
头沉沉的,发丝已被汗水,濡湿殆尽。
“言姐,你醒了。”
李漠举着帕子有些尴尬地站在床边,他见谪言睁了眼睛,便道:“我看你一直流汗,言姐,你做梦了么?”
谪言没回答他的问题,她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擦起了额头的汗水,边擦边问道:“瑞雪呢?”
李漠看着她自己擦汗,摸了摸鼻子道:“那姑娘昨夜突然出门的,不过出门前,她去找过仲先生。”
李漠说完,又道:“言姐,无极宫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多次你的状况了。”
谪言闻言朝他看去,只见他轻轻一笑,说道:“人都被我给轰走了。”
李漠从知晓了她的身份开始,便回想着与她相识以来,她对待顾家的种种态度。情感疏离,却在对方遇到危险时不会袖手旁观,对待顾清琬他们这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同辈,十分维护。她幼年不幸,及后却受着极为善意的爱护和正确的教导下成长的,她与自家姐妹的关系亲昵非常。这种种,显然已经说明了,她承认自己的过去,但却也在种种行为中表现出了自己绝不原谅,绝不接受的态度。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会赶走无极宫的人。
谪言闻言,这才露出醒来的第一个微笑:“多谢了。”
嘿,全部猜对。
李漠心里那个开心啊,他低着头扯着嘴开心,再抬起头来,又是一副议事的严肃脸:“言姐,你说那乐正汀会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给无极宫诸位了呢?”
“不会,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说。”谪言肯定道。
也是,言巫事关重大,妹妹又独受合泽帝宠爱,这乐正汀不是个傻子,就绝不会试图破坏无极宫,也破坏云国现有的平和。
“那照言姐这么说,来的人都是乐正汀私底下派来的?”李漠道。
“多半是。”谪言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先别说这些了,你是怎么赶在我之前到的宏佑,又在我之前上的永山啊?”
李漠闻言,扯了嘴笑笑,跑去端了杯茶,讨好似的递给谪言道:“言姐,那天看着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带了人跟上了,你们挑小道走,路是近,可是不平坦啊,我走的大路,跑死了些马,赶在你之前赶到了,到了我就找品安居啊!”
谪言接过茶水,见着那年轻的容颜上,一笑起来,就分外明丽的颜色,不知怎地,心里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