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姐—。”
李漠的一声呼唤,打断了谪言的思绪。
谪言见他朝着窗外看去,便走近道:“怎么了?”
“你看那人……”窗外不远处的驿站,来了一辆马车,一列官兵。马车上下来个面目清隽温和,模样俊朗的年轻男人。
李漠正是指着他叫谪言看。
“这人怎么了?”
谪言道。
李漠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道:“也许看错了。”
神叨叨的……
“看错什么了?”谪言问道。
李漠看着窗外摇摇头说:“刚还以为……”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而后对谪言道:“言姐你看!”
谪言再度朝着窗外那人看去,那个人,此时只露了一个背影对着他们。
谪言一看,眼睛遽然睁大。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到端坐不远处的慕容荻身上。
“不过是个卖糖人的,也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谪言轻声道。
李漠立刻会意道:“素日难见。”
一旁被林玉儿摆弄试好了一套精致罗裙的元可贞听了两人的对话,立刻跑来挤在窗边道:“姐姐,要糖人。”
窗外做糖人的离得并不远,小姑娘看着泛着光亮的糖人,立刻拖着衣裙往外跑,谪言心道,这孩子平时得是憋成什么样儿,才能逛个街也这么欢脱啊?
她立刻小跑着跟上,李漠看她待元氏的两个姑娘似有不同,再一深想,便暗骂自己也太迟钝了。
这两位云国公主,可不是言姐的同母妹妹么?
“陛下。”宣昭见李漠落了单,便凑近道。
李漠一听她的招呼,便凝了眉道:“在外头叫我三哥就行了。”
宣昭应声是,抬头看到他看向窗外的目光,充满了温柔缱绻,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姐姐我想要这朵花儿……嗯,还想要这个猴子……”元可贞穿着崭新的衣裙站在不远处的糖人摊子,冲谪言笑得眉眼不见。
六月傍晚的阳光,刺眼地照耀下来,让谪言欣喜看到如此喜乐的画卷。
谪言给小姑娘买了几个糖人后往回折,小姑娘在她前面走得好好的,突然顿住了脚步朝东边转过了头。
谪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也愣住了。
不远处的驿站口,身着销金织锦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她头上戴着帷帽。可即便不隔着帷帽,谪言也描绘不出那帽下面容的绝代风华。
她曾以为,再次见到她,她会生气,会愤怒,会痛苦,会想到过往种种的困境。可如今真看见了,她心里却很平静。
异常的,平静。
想来过往表现的种种不忿,并非出自心底,而是来自脑中的妄念吧?
谪言扯了嘴角。她走向元可贞,问道:“怎么了?”
“没事……”小姑娘说完,耷拉着脑袋入了九重坊,像极了被太阳晒枯的草木,全然没了刚才的精气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