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德王府最昏暗的一间偏房内外,已被夏氏王朝的阴灵们挤得水泄不通。阴风下,夏馨宇的魂身若隐若现的被搁在榻上。榻沿,众魂正束手无策地绕着他们的皇上乱转,见创世神和圣使莅临,忙上前扎礼请安。
抓着眼前的两根扶魂稻草,为首的将灵拱手便求助道:“古月神大人!陛下他刚醒了一会儿,又晕过去了!他说他想喝酒……”许婧芯眉头一皱,就听古月从容笑道:“都快灰飞烟灭了,还惦记着酒?真是本心难移!”
许婧芯往榻上瞟了一眼,疑心就问:“伤得这么重,他是怎么回来的?”将灵恭敬道:“禀圣使,是九尾大人亲自护送回来的!”许婧芯愣了愣:“九尾大人?”古月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收了个好徒弟!可惜,若按命数,那小狐狸距大限不远了!”“大限?”许婧芯刚回过神来,就听古月缓缓释道:“九尾是妖,其寿以千年为限,逢禧遇劫。希历元年,她为避天谴从异世来。虽有罗刹庇护,偷活了整整一千年,天地之灵不会轻易饶过她的。”说罢,古月才大步进了屋。
来到榻前,他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阵,张口就道:“你们先到外面去!”“末将明白!”将灵应了声,便领着众魂飘然散去。待房门自然闭合,屋内一时鸦雀无声。即时,古月抬起头,缓声便道:“你传点灵气给他!”“我?”许婧芯又是一愣。“很久没亲嘴了吧?凑合一下!”虽然自己动口也可以,为了给孤寂的女儿一些补偿,古月诡秘笑笑,转身就走。“主人,我……”许婧芯刚要申辩,古月已健步出了门。
待房门再次合上,她转眼一瞧,榻上的夏馨宇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昏睡中仍英气十足。许婧芯在榻沿站了会儿,脸上不觉已挂了一丝红晕。迟疑片刻,她深吸了口气,俯身还是亲了下去。一霎,许婧芯觉得自己的唇仿佛搁在水面一样。这与当年龚鸣留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大不相同。“灵体与实物的触感还是有些差别……”一阵惋惜,许婧芯徐徐便将灵气倾吐而出。随即,榻上泛起一道炽热的七色彩光。那光渐渐扩散开,仿佛朝阳一般耀眼夺目。待光亮渐渐消失,夏馨宇的魂体比刚才稍充盈了些,消损的部分也徐徐现了出来。
见夏馨宇已脱离了湮灭的险境,许婧芯舒了口气,才缓缓直起身。“伴月,别走……”迷梦中,夏馨宇抬起一只手,想要留住身边的人。这一刻,他的指尖却从她的手臂上穿了过去。许婧芯的心咯噔一跳,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灵魂和自己一样孤独。虽为塔布许家的养女,天赋异品的她从小还是受到了伙伴们的排斥。除了同病相怜的龚鸣,她似乎很久没有敞开心扉了。
转念一霎,她将脑袋撇到一边,却将手递到他的手心旁。少时,夏馨宇的手颤了颤。待指头收紧了些,他的脸上渐渐现出了婴儿般的笑容。她虽然感受不到半点温暖,眼前的孤魂还是能得到一些安慰吧。淡淡一笑,她今天的施舍仿佛有了意义。
德王府仍在全力清除毒患、救治伤病时,黄子贤却在贤王府大发雷霆:“你们罗刹教怎么搞的?连个死人都拦不住!玉娘也丢了,还是一次丢俩个!”刚坐下就被数落一通,唐伯的脸有些沉。但碍于时机未到,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赔礼道:“本教思虑不周,让殿下受惊了!但只要突击军入了城,江山美人都是你的!”黄子贤掂量一霎,抬手便道:“突击军什么时候到?”
唐伯见他上了套,即便笑道:“军团已在龙东平原登陆,瑞和殿估计也快收到风声了!”话锋一转,唐伯关切又道:“行军的事,湾鳄堂的弟兄自会安排。当下,倒是有件事,需要注意!”黄子贤嚷了一阵,待稍稍舒缓了些,回神便道:“愿闻其详。”唐伯目中精光一闪:“玉娘中毒的事,德王不会轻易罢休的。若黄帝问起来,殿下得有心里准备才行。只要这事殿下受了委屈,在领军抗敌的人选上,黄帝必然会偏向你这一边!”黄子贤脑袋一阵急转,廓然开朗道:“相传辅教王乃才子出身,智谋果然天下无双!好一个一石二鸟,本王就信你一次!”
唐伯虽留有后手,但若要顺利攻入双龙城,而不是屯兵威吓,贤王这颗棋子还是得运用好。大利当前,俩人又细谈一阵,刚才的不快似乎已一扫而空了。见安抚妥当,唐伯将凉透的半杯茶水喝下,即便起身要走。谁知这黄子贤突然却道:“本王虽然威武,今朝面对妖孽的偷袭,仍有几分后怕!以贵教的能耐,不知有否良方可定心神?”目中虽漫过一丝不悦,唐伯深吸一口气,即从袖中探出一物,压在案上。黄子贤拾起一看,便不削道:“一把寻常短刃,难不成能与辅教王的魔刃无名相比划?”
唐伯听罢就是一笑:“不错,能与魔刃无名相抗衡的,普天之下只有神弓追天!但创世魔尊在炼制魔刃时,曾出了两把赝品,一为偷天换日、二为移花接木。但毕竟是魔力加持,寻常兵刃纵使削铁如泥,也是望尘莫及的。偷天换日刀较为刚烈,可夺人才能;移花接木刀则相对阴柔,只可复刻!那偷天换日刀的能耐虽更大一些,可惜已是名器有主;而眼前这一把移花接木刀,要保全主人性命,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信口开河竟赚了这么大个甜头,黄子贤只能概叹一声鸿运当头!听罢,他压着心头的狂喜,连忙将短刃囊入袖中。得了好处后,他显然比方才要客气一些:“唐王美意,本王喜欢!他日,待本王坐上龙椅,必尊罗刹教为国教!”唐伯暗暗笑了笑,心中所想却是如何将他黄氏的江山一锅端走。
不出唐伯所料,次日一大早,黄伏德果然到黄帝那去告了御状。侥幸黄子贤早有准备,三言两语便推了个一干二净。他还装出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说是宴中遭人暗算,险险丧命。晓幸玉娘错饮毒酒,方才保全了他性命。又因误会,导致府邸被毁,真是祸不单行!黄玄弘虽感三皇子与下毒一事有关联,因无凭无据,又牵涉国体,门面上即不便深究。思量后,黄玄弘只赐了玉娘们一些调理身子的药膳,就此草草了之。
身为一国之君,黄玄弘当下也确实无心摆弄这些小事。青龙军一部虽顺利迁移,但自封门、长林、玉庭和衡岭相继失守后,他几乎没有一夜能睡踏实。他刚将布防的事细细询问了一遍,殿外突然又来了军情谍报。黄玄弘不敢拖沓,就命来人即刻进殿。待谍报呈上,他看罢就是一愣,久久不语。黄子贤暗自得意,想必是突击军已经上了岸。
黄子贤猜得没错,螣蛇军进犯的消息公之于众时,机会已向有所准备的他招了手!经一番激辩,贤王一系的谭清文最终争得了这个率兵抗击螣蛇军的机会!黄伏德叹罢,也只能听从父皇安排,将药膳领回自己的府邸,以表对两位妹妹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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