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汗湿的青丝黏在鬓角边,有几缕遮住了眉眼,也顾不得抬手拂去,急切开口。
“赶紧备战!皋落即将攻城!”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没反应过来。
云舒眉头深锁,喘着气急道:“前线来报,皋落在肃州一带虚晃一枪后,径直朝天门关而来!五十里外已发现敌寇踪迹,只怕今夜就要兵临城下!”
卫姝瑶脑子一片空白,懵了许久,只觉得耳中都嗡嗡乱响起来。
“诸将速速领命,死守天门关!”
直至魏谦一声令下,高喝着吩咐各自行事,众人才神色惊慌地四散而去,赶忙依照吩咐布置守城阵仗。
偌大的太守府即刻成了沸腾滚水一般,众人疾步来往,俨然一派厉兵秣马之象。
卫姝瑶心底发慌,跟着云舒、魏谦等人入了内院。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两军交战前的紧迫,一阵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心悸感几乎要吞没她。
“如今天门关将士不足两万,眼下已来不及将百姓转移出城,只能守城以待援军。”
魏谦在桌前展开舆图,抬头看向云舒,沉声问:“慎王府来了多少人?”
云舒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呛咳了两声,应道:“只有一万,但我父王得知消息后,已命两万人马来援。”
魏谦盯着舆图片刻,果断道:“开兵械库,将所有兵刃分发给民众。再将城中火硝、火油、火药一并收缴,以作备用。”
卫姝瑶安静站在角落里,听魏谦和云舒、萧知行三人商议如何布防。这等紧要关头,她帮不上忙,听了片刻便悄悄退了出去。
夜色浓郁,庭院里的一架凌霄花悄悄绽出了花骨朵。
朵朵明艳盛绽绿意盎然中,生机勃勃,给人希望。
卫姝瑶抬眼望去,忽地想起,谢明翊驻守肃州时,熬过多少次这样的夜晚呢?
纵然他恨极了皇帝,却在驻守边关这三年里,从未懈怠。
他未曾辜负过百姓。
卫姝瑶怔怔地想着,心中对他的思念宛若洪流,冲刷着她紧绷的心弦。
她想与他同行,也应当跟得上他的脚步。
“务必要守住天门关。”
卫姝瑶喃喃自语,转身朝屋里走去,看自己或许能否做点什么。
刚跨过门坎,却听见魏谦和萧知行两人在争执。
“兵械库里尽是冷刃,火油拢共只剩这么多了,老子已经叫人连百姓的灯油都弄来了,你不能再想想办法,去你萧家库房里搜一下?”
魏谦火气上来,冲着萧知行抬起下巴,胡须乱抖。
萧知行是萧家人脾气最好的,因性子沉稳才被留下与魏谦守城。此刻,他脸上也现出了急躁,语速快了几分。
他道:“库房已经着人去问了,实在没有也只能作罢。昨日我们缴获的那批火硝还能用上……”
“那几箩筐也就几百来斤!”
魏谦抖着舆图,拍得图纸哗啦作响,“天门关!这么大一座城池!”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堂中众人已经知会了意思,也是心下一凛。
卫姝瑶曾试着练过剑,知道刀枪剑戟这等兵器,非习武之人耍起来反倒适得其反。百姓拿到兵刃,也不过简单防身而已,指望他们杀敌是万万不能的。
魏谦的意思,是要将火油倒进护城河,若是皋落强行攻城,必能成一道屏障,拖延不少时间。
但城中兵力不足,还需诸多火油制造火球、火蒺火旋风炮等守城利器,以应对云梯攻城。如此一来,火油便捉襟见肘了。
眼看几人为了如何解决云梯一事就要闹起来,忽然听得一道弱弱的嗓音从角落里传出来,“我记得表哥库房里,有种叫猛火油柜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