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好像并未使得一切自然而然地结束。
在飞机上,周怜望着下方的物体慢慢变小,心中不可控地生出几分失落。
只是那双空冷的眼神并未很好地表露出这些负面情绪。
他回想起那日虞渔回到书房之后他的心路历程变化。
周怜知道,在某种程度上,虞渔和他是同类人。
两人终究要分开,他只不过让这个时间提前一点罢了。
他们谁都没有对这份感情抱有长久的期待。
也许两人都不算成熟。
他做出那些出格的行为,故意惹得虞渔生气,不过是为了让虞渔对他生出厌烦,从而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分手,只不过当虞渔关上门与他和平结束的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被丢进了冰湖的深处,好像缺了一块什么。然而这一切,的确是他自主决定的。
虞渔对他的影响太深。
他无法在理智的操纵下,使这种影响继续深化了。
这种离开,更像是一种逃避。
他之一生,很少有逃避的时刻。
可唯独在虞渔这里,他露了怯。
一个是自己将持续一生的事业,而另一个只是认识不到半月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要选什么。
他善于使自己的人生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预言会贯穿他的一生,不会在虞渔这里留下意外。
只是想想那短暂的和虞渔相处的日子,似乎有过许多令他难以忘怀的事。
他一幕幕地去想,坐在窗前,仿佛成为了一尊雕像。
然而他又变得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并不能如自己计划的那样,顺理成章地避开她的影响。
周怜想到什么似的,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一张用透明塑封袋装着的照片。
心忽然微微颤动起来。
事实证明,周怜的确没能顺理成章地忘掉虞渔。
他将虞渔的照片放在了自己书桌的抽屉里,重新投身于实验研究,他看似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可是时不时的走神、陆陆续续的失眠,使他焦躁难安。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穿着单薄的衣服,到那冰天雪地里去呆上好一会儿,好像借此来清醒自己的头脑,铁皮的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标本和物质,曾是最令周怜着迷的存在,然而如今,他们似乎成为了某种令他感到心绪不安的东西。
周怜知道,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心中的焦虑放大了。
他的工作效率仍旧很高,只是状态不太对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每一次失神,在深夜难免的时候会痛苦地睁大眼睛。
而且,他越来越思念虞渔。
他思念着虞渔亲吻他眼睛时的触感,思念她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脖颈间带来的颤栗,思念她身上的香气,她那漫不经心的、慵懒的眼神,思念她那如同夏日浅桃一般明烈而诱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