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苏惟,话锋一转说:“我魂不守舍其实另有原因。今天我给姐姐送了封问安的信,可直到现在也没有等到她的回音。王爷原来也说下朝后就回来,一直耽搁到现在,我是担心宫中有事发生。”
林小千这话也不是扯谎,昨天晚上苏惟说得委婉,但实际上事情恐怕更加凶险,如今朝堂市井都不平静,所以迟迟收不到回信,见不着苏惟,她一颗心一直都高高悬着。
苏惟神情这才慢慢放松了:“你多虑了,宫中没有什么要紧事,是皇姐带人进了宫,母后又午间赐宴,我们都在她宫里吃了些酒,这才晚了。对了,皇姐说要办场纳凉宴,还差人给你送了正经请帖,你可见到了?”
这是把那个妖孽一样的美少年领去见家长了?林小千再一次佩服起长公主来,她本人比书里写的还要张扬执着,三日后的纳凉宴,估计也是要当众带美少年出席。
林小千打从心底里羡慕长公主: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但我还是要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的爱情,太带感了,我的霸道公主。
见她又出了神,苏惟碰碰她胳膊,林小千才无意识看向他,嘴上说:“见到了,皇姐盛情相邀,我们要去吗?”
她心里却悲哀地想:看看自己,现在苏惟就坐在身旁,自己甚至没有底气说,苏惟就是独属她一个人的。
苏惟回了句自然要去,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林小千神情越来越沉重。苏惟有些奇怪,以为她是厌恶宗室皇亲间的来往行走,正要再问她,就听见文秋在门外喊:“王妃,皇后娘娘派人送信来了。”
等来了姐姐的回信,林小千终于精神振作了些。
看茶打赏送走了送信的小太监,林小千拆开信一看,果然皇后姐姐也在说长公主带人进宫的事,还说她也要去赴长公主的纳凉宴,正好借机姐妹相见叙叙家常。
“安心了?”等她读完信,苏惟在旁边问。
林小千点点头:“姐姐原来也要去纳凉宴。”
苏惟解释说:“先前皇姐人在雾灵山,错过了母后寿宴和端午宴,故而借纳凉的名头办场酒宴,和宗亲公侯家走动走动,皇嫂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她的。”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林小千侧过头一看,苏惟还在强忍着下一个哈欠。仔细一瞧,他眼下的青黑又重了不少,连下巴上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胡茬。
向来冰冷阴狠的苏惟,第一次在她露出了这样脆弱狼狈的样子,林小千不知怎么的,心里好像塌了一块,追问打听的心思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心疼地说:“是我的罪过,害王爷这一两日眼睛都没合。我早叫杨公公预备下一应东西,王爷快回卧房洗漱,好好补上一觉吧。”
苏惟实在是疲累到了极点,此时也没了逞强的心思,又对林小千说了几句纳凉宴上不必多想,只管好好玩乐的话,就直奔卧房去了。
等苏惟睡熟了,林小千打发了所有闲杂人等退下,留下几个做事稳当的小太监,轮班在他床前扇风,又千叮咛万嘱咐,王爷不喊人,不许闹出任何动静惊扰王爷。
小太监都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应下。林小千这才叫上杨公公,去了花园水榭。
到了水榭一坐下,林小千直接抛出一个问题:“杨公公,此前你打理小报时,是否从蒋首辅休掉的宠妾口中打探到什么消息?”
被猛地一问,杨公公猜不透她有什么用意,一边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一边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是有这么一回事。老奴,老奴是偶然遇见了,那个,那个可怜女子。”
林小千知道这老狐狸在犹豫什么,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要找她,问些蒋家的秘闻。”
杨公公抹了把额头的汗,说:“她的去向,老奴,老奴……”
林小千见他还遮遮掩掩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不知道?去把你当时所有的手下人都喊来,我一个一个问话。”
“不必劳动王妃这样费事,老奴这就交代。”杨公公见糊弄不过去了,立刻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那名女子的父亲原是我的同乡,他们父女初进京城时,曾经来投奔过我。后来她父亲去世,那孩子卖身做了丫鬟,叫蒋首辅看上后做了他的妾室。”
没想到杨公公和那位宠妾还有这一层渊源,这下事情更容易办了,林小千继续问:“她人在何处?”
杨公公这次答得也很干脆:“她做妾时也算得宠,攒了些银钱,现在住在城郊,靠积蓄勉强过活。”
林小千轻轻一笑,蒋为辰,蒋雁辰,我也该送些回礼给你们了。
她对杨公公说:“明天请她入府,我教她个赚钱的法子。”
回去眯了一会儿,再起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去苏惟卧房外转了一圈,小太监说他仍在沉睡,知道这人是先前累过了头,因此也不叫他,只管让他好好补上一觉。
太阳下了山,暑气也不见退散,林小千自己一个人也没胃口,随便垫补了两口就当吃了饭。
人刚离了饭桌,文秋就满面笑容跟在她身后,林小千走哪儿,她跟着走哪儿。
以为文秋是有事相求,又不好意思开口,林小千于是先起头问她:“有事直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
文秋喜滋滋地反问她:“王妃,今夜是否在凉屋备下一应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