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对他的说辞更是嗤之以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暗地里蛊惑闺阁女子借刀杀人,在他人后院放火,做都做了,此刻还不敢认下吗?”
蒋为辰瞥了眼林小千,冷笑着说:“我的好表弟,之前你收拾几个前朝老臣时,可从来没讲过什么光明正大。说起你斩草除根的事迹,怕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要我当着王妃来念一念吗?”
苏惟毫不示弱地呛了回去:“论冷血无情,我怎么敢和你相提并论!”
看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林小千头疼不已,赶紧插嘴说:“这些事情的对对错错,以后再清算也不迟。但轮起缘由,不都是因为异香女子一事才惹出来的吗?你们嘴上争个胜负,还不如同心协力把幕后元凶先揪出来。我们不如先放下私怨,联手迎敌。”
苏惟和蒋为辰眼神噼里啪啦交战一场,蒋为辰先收回眼神,沉默了一会儿。
很快,他神色严厉地说:“确实,现在纠缠这些细枝末节毫无用处,异香女子一事显然是有人苦心积虑设下的阴谋。从蒋和辰他们失踪到我府中女主人蹊跷被害,他们是把我蒋家当成了刀俎上的鱼肉。我必然要找出元凶来,一样一样报复回去!”
他继而严肃地看着苏惟:“现在,只看你的诚意了。若是联手,还是要彼此开诚布公。我现在可真是毫无保留,将一切消息全数说出来了。你呢?你也该交代交代你那边的情况了。”
林小千望了望苏惟,见他眉头紧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显然还在犹豫不定,她捏了捏苏惟的手,回给他一个坚决的眼神。
苏惟于是铿锵有力地回给他一个字:“好!”
喊外面的下人重上了新茶和果子,三个人各自落座。苏惟便从几年前杨太傅告老还乡说起,把自己如何觉察出事情的诡异,又如何一步一步险些落进陷阱,都讲了个明明白白。
听到体有异香是不祥之兆,是苏惟故意放出来要扰乱视听的传言,蒋为辰立刻心头火气,恨不能揍上苏惟一顿,但想了想,又强压下去,继续听他讲述。
后来,他越听越沉默,等说到广文侯小公子和花魁娘子一起离奇失踪,晋王宠爱的姬妾一夜间猝然离世时,蒋为辰惊讶地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这幕后黑手,是要以整个朝廷为敌吗?”
苏惟阴着一张脸,低声说:“他连番动作,瞄准的全是宗室权贵或是朝中重臣,可有人稀里糊涂陷入他的罗网还不自知,甚至反过来无意中为虎作伥,若不尽快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我怕……”
怕什么?苏惟没说完,三个人却都心知肚明,一时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各自的心跳声在砰砰作响。
出了果子铺,拐进街口的小巷子里,马夫侍卫还有小丫鬟在马车前站了一溜儿,战战兢兢地候着,苏惟看也不看,拉着林小千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里头那个被剥了外衣的小丫鬟,一见苏惟,抖得好似筛糠一样,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惟瞧得更是心烦,扔了件披风给她,就把人撵下了车。
看着苏惟阴沉的脸色,林小千知道他是怪自己冒冒失失以身犯险,赶紧殷勤讨好:“王爷,刚才你只顾说话,茶也没喝,果子也没吃。你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差人去买,或是我们直接进酒楼去吃午饭?”
苏惟轻哼一声,嫌弃地说:“家中有个小东西死活不听话,我是气得吃不下喝不下。”
怎么我就成小东西了?林小千暗自腹诽,面上却还陪着笑脸:“不听话好好教教就是了,气到自己多不划算。”
苏惟一听眼睛刷的亮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回去任我教训。”
天哪,我这是多想不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林小千懊悔地肠子都青了。但话说出了口,她只能死命撑着笑脸,点头说:“是,是。”
苏惟兴奋地还要说话,林小千赶紧转移话题:“我今天出门,是因为姐姐来信召见,现在耽搁了这许久,她一定在宫里等急了。”
“哦。”苏惟略略失望地应了一声,又说:“那叫马夫快些赶路吧。”
林小千没有答话,冲着他眨了眨眼。
苏惟先是有些疑惑,眯眼打量她一遍,看她还是一身的的丫鬟装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更衣换妆,让自己回避。
他也眨了眨眼,无所谓地说:“眼下入宫要紧,有什么事情路上细说就是。”
林小千看出来他是故意为难自己,又气又羞,脸色涨得通红,最后还是小声央求他:“我,我是要换衣服,你先出去等等。”
苏惟一本正经地说:“你我是正经夫妻,都同床共枕过了,还忌讳什么?”
“你,你,”林小千你了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还不换衣服,是等着我上手帮你?”苏惟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腰带,林小千吓得整个人团成一团,央求的声音更软了:“别,求你,真的求你。”
苏惟哈哈大笑了两声,上手把她身子扳直了,才说:“好,好,你换衣服。我带人去酒楼买些吃食带过来,我们边赶路边吃。”说完,拍拍她的肩膀,一个飞步就跳出了马车。
剩下林小千坐在马车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然而进宫的妆容马虎不得,她还是喊了几个丫鬟进来,帮着更衣换妆。幸而文秋做事仔细,早早交代小丫鬟随身戴上了梳子篦子和水粉胭脂。几个人忙活一会儿,终于换好了礼服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