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空间里隐隐约约回荡着的、钟摆摇动的声音。
……阿森现在怎么样了呢?
凌存抱紧自己的小腿,努力蜷缩成一个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刚刚朝着陈靖扔石头的鲁莽行为,虽然似乎并没有激怒陈靖,反倒让他更……亢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对阿森的侵害。
说不定在把他关进这里之后,他就又回到阿森那边,然后——
凌存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即便知道自己的行为实际上根本无法左右陈靖的选择,他还是因为没能周全地救下阿森而深深自责。明明承诺了要保护大家,却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他宁可那个被伤害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空间里静静怨恨自己是个有勇无谋的懦弱将军,连受难的士兵都无法拯救。
凌存的胸口疼得发慌,过呼吸的预感一阵一阵地沿着他的食道和脊椎向上翻涌。
从父亲车祸去世那天开始沿袭下来的痛苦从未终结,长久而黏腻地、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而他全然没有逃离它的方法。
他没法回溯时光挽回死去的父亲,也无法回溯时光回到扔出石子的那一刻。
凌存无法拯救任何人。
强烈的窒息感潮水般席卷而来。眩晕发懵的凌存昂起头,朦朦胧胧之间,他只看见一个发亮到刺眼的洞口悬垂在房间的一角。那是他当时在外部查看地形时发现的宽大缝隙。
所以,他现在是被丢进地下室里了吗?
「哒哒哒……哒哒哒……」
忽然,一阵规律的逐渐放大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存一下子靠墙站起身,随手抓住身边的铁制棍状物,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概、是陈靖来了。
凌存对声音很敏感——慌张寻路的人,不管是阿森,还是下山去求助的孩子们,抑或是来援助的大人,脚步声都不会这么轻松规律。只有一直住在这里的陈靖,才能完全不探查地直勾勾地朝着这里走来。
「吱呀——」
老旧受损的门被拉开的瞬间,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
「你醒了。」陈靖的手里拿着手电筒,和一包黑漆漆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柔声说道,「小凌,过来。」
他温和地朝凌存招了招手。
要不是之间透过窗户看见守林人陈靖对阿森实施的暴行,凌存几乎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滚开!」
语调很强硬,他的声线却颤抖着。
陈靖并没有在意凌存以及他手上拿着的铁棍。他只是大步朝凌存走过来,一把抓住凌存的手腕,脚抬起用力一踢,就把铁棍踢出去好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