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剑光急速掠过天空,其上所萦绕的丝丝锋锐气息几乎要将空气撕裂,在它的后头还有数道墨绿的藤蔓枝条紧追不放。
这些藤条中长得最秀气的,也足有儿臂粗细。它们互相缠绕在一起,看起来活像一条巨大的麻花。即便如此,它们的速度依旧完全不下于剑光,甚至好几次都几乎要追上剑光。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只见那剑光轻灵的一个扭动,便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圆润的抛物线。藤条虽然速度快得令人咂舌,但是其巨大的躯干却使它的动作笨拙了许多。也正是因此,剑光上扬的瞬间,它不但没能及时调转方向,甚至还在继续前行。
待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足足慢了半拍了。剑光像是一尾入水的鱼,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股悠哉、自得。就在藤条扭头欲追之时,剑光忽然一顿,与此同时数道金光从三个方向猛然向着藤条袭来。
就在金光即将触上藤条的瞬间,剑光毅然俯冲而下,金光、剑光在同一时刻、不同的方向狠狠地向着藤条劈下。锋锐的庚金之气在藤条内部猛然爆裂开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金光在藤条爆裂的瞬间便消散了,而剑光则忽的向着某个方向飞去,然后落在了纪启顺的掌心。她正颦着两道英挺的浓眉,沉声质问费平:“怎么回事?”
费平紧皱着眉头,修长的十指一刻不停的掐着法诀,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楚动作。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呵,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师兄吧!”
话音未落,一颗硕大的赤色圆珠猛地窜上天际,在半空中分裂成数颗更加小的圆珠,然后全数落入藤蔓中。随即,赤珠一一爆裂,炸飞了一大片藤蔓。但是马上,又有无数藤蔓更加快的填补上来。
费平咬牙暗骂:“真是没完没了了!”一边骂着,一边还狠狠地瞪了何明德一眼,纪启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何明德。倒不是责怪他,而是在她的印象中何明德从来不是粗心大意的人。相反,他其实是个非常谨小慎微的人。
何明德的法器是一柄玄铁长枪,其中暗含冰冷的银芒,名曰玄冰枪。此时的玄冰枪化作一道银灰细线,在其主的指挥下不断穿梭于藤蔓中。
感受到在场三人对自己投来的诡异目光,何明德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语调含糊的辩解:“我也没想到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之前我一不小心弄折了一根小草罢了,谁知道就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呢。对吧,师弟?”
听了他的解释,费平眯起眼睛凉凉的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何明德恐怕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纪启顺也很不愉快,但是眼下的危急情况也不由得她说废话,于是她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质疑:“一根小草?”
何明德对着自己的玄冰枪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用一种几乎潇洒的神态回答:“是的,它看起来像是上古传说中的一种灵草。”
与此同时,玄冰枪所化的银灰光芒猛然暴涨,笼罩住了一大片藤蔓。就在面对刺目光芒的众人下意识要眯起眼睛的瞬间,光芒骤然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和光芒一同消失的,还有方才被笼罩住的所有藤蔓,它们都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化作了一地碎裂的冰渣。
见到这样的场景后,在场的另外三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叹老实人白英郑重而敬佩的向着何明德拱手行礼:“师兄好手段。”
纪启顺则是露出了一个微笑,这让她紧绷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了许多:“那一定不只是一颗普通的上古灵草,我猜想这些藤蔓可能是药田守护阵中的产物。”
费平除了刹那间的动作停顿外,几乎没有露出多余的赞叹,他向着纪启顺稍微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赞同:“很有可能。”
而后他立刻转过头看向何明德,语气非常不客气的道:“也就是说因为你的一时不慎,才让我们陷入这样的境地。”言下之意就是别得意了,这可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何明德有些惋惜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只是觉得那可灵草真的很特别……而且,能在这样的地方发现那样的灵草,也是意外之喜了。”大家伙都看出来了,他对灵草的兴趣恐怕不下于阵道。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眼看着那些藤蔓又要围上来了,纪启顺首先架起遁光:“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她只是简单地这么说了一句,但是另三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些藤蔓生长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要是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又得被包围起来了,有空吵架不如先趁机跑路。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些藤蔓。因为才一刻钟而已,那些可恶的、狗皮膏药似的藤蔓又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费平极其厌恶这些肥硕的植物,因为它们扭动起来的样子像极了蛇,更因为每次将它们劈断的时候都会有许多粘稠的绿色液体溅出。他侧过身子,躲过一波粘液,然后咒骂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吗?”
纪启顺也不太喜欢这些藤蔓,不过见到了费平的表情之后,她突然笑道:“如果是你的表姐的话,我想她会很愿意在这里待一月的。”费平的表姐就是擅长木系法术的叶雪倩。
四个人一边不断劈斩着藤蔓,一边缓慢的顺着道路前进着。忽然,白英惊呼了一声,然后似乎被什么力量拉扯着拖进了一丛树丛里。纪启顺下意识扯住她的手,结果不但没拉住白英,反而被扯着白英的那股力道一块扯了进去。
不知多久以后,白英醒了过来。然而她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仔细的感受着身周的一切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人,呼吸悠长、气味熟悉。
除此以外,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是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空气的波澜,感受不到天地万物。就好像,身处于未知的虚无空间。她因为自己的猜想而愣住了,但是没有多久她便恢复了镇定。然后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黑。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才适应了这种黑暗。她隐约看到纪启顺盘坐在她的身边,微微垂着脑袋,不知道是睡着了亦或者仅仅只是在出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