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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落叶婉约地说：&ldo;刚才中天君已经给我介绍过了，知道这幅对联上说的战国时期楚国公子春申君以养士结交天下，以信义取悦天下，令我敬佩。&rdo;她已经情乎见辞地把杜月笙以春申君自诩的心境表达出来了。

杜月笙听了好不得意，分宾主礼，请林中天和落叶坐下。杜月笙问道：&ldo;听大茶房说，少校先生有公事要谈？&rdo;

&ldo;是的，先生。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先生手下的两个人绑架了海军中山舰军士长任森官的未婚妻阿香当妓女。&rdo;林中天尽量说得缓和，但是话音中透着鲠硬。

&ldo;我门下的学生太多，鱼龙难杂，还希望拿出证据。&rdo;杜月笙心中在盘算如何顾及自己的面子，又不开罪海军，更不想招致訾议。

&ldo;我见过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叫阿根。我追到妓院，那个叫阿根的还企图绑架我，我逃跑的时候摔倒，幸亏中天君带着同僚赶来救了我。先生，这就是摔伤的伤口。&rdo;落叶撩起一角裙子，露出膝盖上敷着纱布的伤口。

杜月笙的脸色变得冷峻了，对大茶房说：&ldo;把她带上来！&rdo;

大茶房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只小铜铃摇了一下，从门口走进来那个野鸡妓院的老鸨，身子发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说：&ldo;见过……杜……先生……&rdo;

&ldo;你不是来告状，说海军砸了你的场子吗？你好大的胆子，对我隐瞒了真相！把实话说出来！&rdo;杜月笙决定舍弃这一粒棋盘上的卒子了，说话声音很严厉。

老鸨吓得连声音都打颤了，说：&ldo;回杜先生的话，阿根勾结日本人把那个姑娘劫来开盘子，黑皮劝他不要爬墙吃日本人的饭，阿根不听。谁知他吃了豹子胆，连这个日本小姐也要抢，结果招来海军砸了场子，阿根见闯了祸，带着那个姑娘从后门逃走了。&rdo;

&ldo;叫黑皮来！&rdo;杜月笙的脸色变得铁青了，看得出来，心里窜起了怒火。

大茶房摇了两声铜铃。

黑皮从门外走进来，一见杜月笙愠色冷对，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杜月笙皱起眉头，不无厌恶地说：&ldo;起来说话&rdo;。他不愿意让外人把他看成是流氓头子。

&ldo;是，先生！&rdo;黑皮站起来，忐忑不安地俯着身子恭立在一旁。

&ldo;认识这位小姐吗？&rdo;杜月笙迁怒地问。

&ldo;认识。不知道阿根为什么要抢海军的女人，我劝他不要干，他不听，说欠了赌债要还。我受不了他的苦求，只好和他一起做了。结果被这位小姐发现了，她开车追赶我们。可是阿根叫来的汽车故意开得不快，好象要引着这位小姐追来一样，我催了几次，阿根不听。后来海军军官们就追到场子里砸了窝，当时我吃老酒去了，不在现场，不知道阿根把那姑娘带到哪里去了。&rdo;黑皮毫无隐瞒地回答，知道什么也骗不了杜先生，他有一张庞大而缜密的情报网，能够捕捉住任何一只粘在这张网上的虫子。

杜月笙忿忿地站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狼在雪地里转来转去，惦量着怎么把猎物撕得粉碎。他最恨欺师灭祖的门徒，更何况暗中勾结日本人做出辱没同胞的事，决不容许。&ldo;一-二八&rdo;事变的时候，杜月笙参加募捐支前，被誉为&ldo;地方领袖&rdo;，倡导&ldo;航空救国&rdo;，先后买两架飞机参加抗日，因此出任上海市地方协会会长，赢得&ldo;爱国&rdo;的名声。现在岂容得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他停下脚步，忿然作色，说：&ldo;事情很清楚了，阿根干了欺师灭祖的事，勾结东洋人惨害姐妹同胞。黑皮，传我的话，找到阿根按帮规处罚，送阿香姑娘回家。&rdo;

&ldo;是！&rdo;黑皮深作一揖，退了出去。他心里憎恨林中天，因为已经领命铲除自家的小兄弟阿根，阿根必有一死，日后他在帮中兄弟里会抬不起头的。

大茶房对老鸨挥挥手，吓得额上冒着豆大汗粒的老鸨连忙退出去，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阿根的话，收了日本人水部的钱，否则少说也要脱去一层皮。不过她回去后，得把那个娘姨阿金撵走。

杜月笙处置完手下人之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步履也从容了，对林中天说：&ldo;见丑了，家门不幸，望少校先生海涵。&rdo;

林中天起身，抱拳回答：&ldo;久闻先生看重信义，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讨扰太久，就此告辞。&rdo;

&ldo;大茶房，替我送客。&rdo;杜月笙目送着军服齐楚的林中天偕同落叶离去，心想，&ldo;我的门生三千，怎么就没有一个这样的翘楚呢？&rdo;

林中天和落叶上车的时候，大茶房给林中天递上一张100块光洋的庄票，说：&ldo;这是杜先生给阿香姑娘的压惊费，请笑纳。&rdo;

&ldo;我替阿香姑娘代谢杜先生的美意。&rdo;林中天收了庄票，但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阿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陈绍宽长官究竟会给自己怎么样的处罚？要紧的是不能影响到水雷的制造计划。

落叶看着开车的林中天脸上蒙着一层阴霾，知道他思绪的船又困在哪一道漩涡里了，可她只能做她力所能及的事，便内疚地说：&ldo;中天君，绑架阿香的主谋是日本人，我很惭愧，我为他们向中天君道歉。&rdo;

林中天为她的善良感动，说：&ldo;你不必内疚，你已经尽力了，我替阿香感谢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