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他,如果不是重逢,如果不是他逼得她情绪失控,逼得她受不了自己说出来,他不会知道他当年伤她这样的深。
只是眼见她爸满脸是伤,这会却梗起脖子神色愤愤,那样儿很有点过去英烈,秉持信仰英勇不屈的意思。就…下次要再碰到这种不平事,他还上……
祁让轻轻舔牙,行吧,他想他大略知道,陈遇言这包子身上那股子憨倔劲儿是怎么来的了。。
要说陈煦这人,心是顶顶好的一个人。但和大多数聋哑人一样,他这人脾气就有点轴,比较固执。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很认死理。他认为不对的他就看不惯他就要管,为人刚直很有几分侠义心肠。
但正若祁让所想的一般,自保能力都不太够的人去做侠客,这本身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也因此,陈煦这辈子自己吃亏,亦连带着妻儿遭了不少苦头。有的人看他聋聋哑哑,骂咧几句也就算了。遇到凶蛮跋扈的就会象今天这般拳头上身,一家都不得安宁。
这亦是民&警来迟的原因。他们对这爱管闲事的陈哑巴也是头疼得很。总是打不过,又喜欢闹出事来。
只是来都来了,过场自然还是要走一个的。
“那先进去,我们做个笔录。”身材瘦削的那个民&警开口道。
按正常流程,是该当事人自己上派出所做笔录。只是这街头巷尾打架斗殴,扯皮拉筋的事儿,尤其又是陈哑巴这家,他们这跟居委会上门也差不多。。
“这位是?”另一位胖民&警看着祁让问道。
一半是好奇,一半也是职业病。辖区里来了张生面孔,看见了总是要留意一下。
“这是陈家女婿看丈人来了。”不等张小禾应声,有多话爱出风头的已经抢先答道。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陈遇言闻声,心头不喜感觉烦闷。谁喜欢被强按头呢。张小禾则更是心生另一层忧虑。她们这风气不大好。你过得差了,人就踩你轻视你。你要闹得好了,人当面奉承你拉关系,背地里却又说嘴,心怀妒忌。只巴不得你家出点事,盼着你家倒点霉。
现在都当小齐和她姑娘处上对象了,可她姑娘不愿意。虽然她也没想到她家小言会不喜欢小齐。但这男女之间,强扭的瓜不甜。不喜欢那就是没缘分。那等他俩说清楚了,这事完了,回头少不得要听好些风凉话——
“我说么,那男的怎么看得上她家丫头。总不是她丫头巴着人!”
“我当时就晓得这事成不了,他俩人走不长。那男的长得多么好,又有钱,陈哑巴那丫头配得上吗?长得一般般,一点不出众。个性也别扭,古古怪怪都不喊人的。又有个哑巴爷,还有个脑子不好用的白痴兄弟。就是那男的同意,人家里也不会同意啊!这沾上就是负担,谁那么傻?”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主要陈哑巴和他儿子那都是天生的,娘胎里带来的。谁知道会不会遗传?找这么个姑娘,指不定就害了下一代。那要又生个哑巴,白痴的,那不黑了天!我有儿子,我反正是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
诸如此类。
对她家那些轻蔑的话语,都是她曾经听过的。
但谁又知,这是她家姑娘不同意!
陈遇言和她妈都各有思虑,心中俱不太畅快。
祁让却听得很是畅快。
他唇角微扬,唇畔浮起一抹浅笑。感觉怎么听着就这么舒坦!
他心情好,耐性就会多一些,风度自然也更充裕。一改不耐冲着俩民警,他微微颔首。瞬间就自矜淡疏离变成清贵有礼。
十几分钟后,民&警们离开。祁让瞅着就不肯正眼看他的女人,安着心思面上不显。再然后,他隐隐带着期盼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陈遇言扶着她妈跟着坐进了后座……
他原想等他这边将她爸扶进后座,就马上把俩小只——陈遇然和丑爷放进去。这样她就只能坐副驾了,呆在他身旁。就算她不理他,他也想能和她离得近一些。副驾么,本来就是女朋友坐的!
可是…祁让心下撇嘴,常常反应慢吞吞的家伙,这次动作倒是快。他掩着失望将陈遇然和丑爷一起抱上车。待他上车后,他倾身替小家伙系上安全带。
张小禾坐后面看着又不由的想,这小齐打起人来让人发怵,叫人疑心他会有暴力倾向。可他对她家小然,还有他那只狗倒是非常耐心。只看他那狗养的毛色光亮,肉坨坨的也知道他是花了心力的。
只转念一想,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这一时半会的功夫,哪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这男人追求的时候,哪哪都好装样献殷勤的多了。她活了这半辈子,追到手就变了嘴脸,跟换了个人似负心负情的,她见得还少吗?
安置好他未来的小舅子,祁让回头很不争气的,先看了一眼垂着眼帘的某人。继而他用相询的语气朝张小禾说道:
“阿姨,咱们去县里吧。找个大一点的医院。”
他一路开车来的,路线已经弄得很清楚。她们镇离县城不远,他开快点半小时的车程。
张小禾望着他笑了笑,应道:
“还是先上我们这卫生院看看吧,我们这的徐医生是老医生了,他看了几十年很有经验,医术也高。下面每天来找他看诊的人多着呢。先给他看看,听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