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没有在县衙审问和处置郝仁以及他手下的一干锦衣卫,而是把他们连夜带出了城。任逍遥觉得榆次县城里的事情有王义和王良叔侄俩来办就足够了,不需要自己在这边盯着,而城外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亲自去做。
任逍遥这次出来,只把陈薄和毕云及其手下留在了太原城,自己带着千户所其余过半的人手杀到了这榆次县城。如今榆次县城的四个城门此时已经被丁天和他手下的锦衣卫们控制住,也就是说,没有任逍遥的允许,谁也别想从城门处进出榆次县城。
任逍遥等人来到西门的时候正遇见刘温那边派来向他传递消息的人,丁天正在亲自查验来人的身份。任逍遥没有多做停留,在丁天确认了来人确实是刘温那边派过来的后,就带着他一起出了城。
一行任里算上押解着的郝仁及其下属差不多一百多人的队伍,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子时之前到达了六道沟村。刘温已经接到传递消息的人先一步的通知,正带着陶桃和六子在临时营地里等着任逍遥。
任逍遥没有跟陶桃过分寒暄,仿佛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下属一般。陶桃知道这会儿任逍遥心中全是公事,私事看来是得先放到一边了。而刘温跟六子也并不知道陶桃之前看医生究竟是为什么,此时见任逍遥专注公事也就先没跟他说陶桃身体可能不舒服的事情。
而被押解来的郝仁一路上并没有被任何人询问过任何话,哪怕在榆次城里被人下了刀之后也就是罚跪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只是有人盯着不让他们说话。郝仁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按说任逍遥跟刘温之间不应该这样熟络,自打这俩人前后脚在太原上任,总共二人会面就只有三次。。。而刘温那边的底细上头给下来的消息里也看不出跟任逍遥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任逍遥一到榆次就什么都不问直接就把自己拿下?这不是郝仁了解的任逍遥。。。他记忆中的任逍遥还是在大同边军里当千户的那个相信手底下每一个兄弟都能跟他同生共死的豪爽将军。
郝仁想不明白任逍遥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任逍遥却根本不需要想明白郝仁是什么情况。他接到陶桃的给他写的信之后就知道郝仁已经不是那个大同边军里那个能守护袍泽后背的郝仁了。之所以没有急着审问郝仁,是任逍遥还想多给郝仁一点时间,让他想明白一会儿面对自己的时候到底该说些什么。多年的袍泽,现在竟然发现他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不管他是背叛还是一开始就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任逍遥都觉得郝仁一定会想明白该跟自己说什么。
所以任逍遥在听完六子的禀报后,就叫人把郝仁一个人带了过来。参与问话的只有六子,连陶桃都被任逍遥打发去休息了。。。刚才六子禀告完陶桃抽空告诉了任逍遥自己可能怀有身孕的事。。。任逍遥虽然确实很开心,但这会不是庆祝的时候。。。
“赵阳没死。”这是郝仁见到任逍遥和六子以后说的第一句话,这让任逍遥和六子很欣慰,不管郝仁还是不是一个好人,起码当初一起戍边的赵阳没有死在他最好的朋友手里。
“我把他关在我住的那个屋子的地窖里了。一开始他不肯吃喝,后来饿的没有力气了是我硬灌着他喝了几口粥。”郝仁说着赵阳的事,嘴角上全是苦笑,眼神里却没有悔恨。“可我不能杀了他,谁让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谁让他孩子才刚会叫爹?”
“可我也不能放了他,不然他一定会告诉大人我的事。”郝仁说着赵阳,那边任逍遥在知道赵阳所在后已经眼神示意六子派人去接赵阳出来。郝仁也很配合的递上了一串钥匙。但在这之后,郝仁就不再开口了。
任逍遥敲击着面前的几案,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跪在下面却低头不语的郝仁。片刻之后,任逍遥缓缓开口:“为什么?”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可郝仁知道任逍遥问的为什么是什么,于是刚刚落下去的苦笑又上了郝仁的嘴角:“大人,其实我本来就是被安插在大同边军的死士。”
“呵,是嘛。。。说说是谁啊?这么有本事!十几年前就把你安插到了大同边军里,他想干什么?”任逍遥一开始还很淡定,可这话越说就越来气,到最后几乎是喊着问郝仁。。可喊完之后却没等郝仁回答,而是自己冷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哼哼,想干什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想造反。。可哪会还是洪武爷在位,他这么早就安排这种事,胆子也当真不小。不过很明显他没争过当今圣上,不然你这会儿也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不用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晋王他成不了事!当年不行,现在也不行。”
郝仁没料到任逍遥说的这么直白,反倒被任逍遥吓呆了一样,半晌才惊诧着开口:“大人,我不是晋王的人。”
“咳、咳、嗯?”本来刚刚还气势十足的任逍遥被郝仁这话差点一口浓痰呛死自己。。。。
“都这样了,你还想跟我耍花招?”缓了过来的任逍遥没好气儿的问着郝仁,心说老子都查的差不多了,你跟老子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呃,我不能说,或者说,我也不知道。。。”郝仁也挺尴尬,一直以来自己确实是为其他人在做事,可自己跟身边的兄弟那毕竟是十几年出生入死的感情。可在认识这帮兄弟之前,自己的命是人家给的。而自己的忠心只有一份,在难以抉择的情况下,郝仁只好做了一个他认为最靠谱的选择——按先来后到来选择。
任逍遥这会儿是真有点生气了,很想把郝仁按在地上大力摩擦。可最后任逍遥还是忍住了暴力的冲动,只是气的虬髯都抖了起来的问道:“郝仁,你到底还是不是郝仁?别以为我舍不得对你用刑!你现在不说,等我就把你交到九爷手里,到时候你可是想说也得看九爷愿不愿意听了!”
郝仁依旧苦笑着,只是这份苦笑越来越难看,“大人,九爷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真的没法说啊。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知道主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当初把我安排到边军,就一直没联系过我,就连当初你要把我从边军带到锦衣卫,主人那边都没有给我发过任何命令。。。直到大人把我和赵阳放到这榆次县城来,我才接到主人给出的第一个命令。打那之后我都是按命令行事,呃,除了赵阳的事。。。但我真的不知道主人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