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把梁哲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好胜心给勾了起来。
梁哲笑了笑道:&ldo;老人家,我怎么称呼你。&rdo;
老人慢慢转过身来,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梁哲,良久之后才道:&ldo;叫我钟叔吧。&rdo;
梁哲走到珠帘卷门面前,抬起卷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ldo;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rdo;
钟叔伸出一只手,调整了一下歪斜的帽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唔声,然后便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格勒重症心理诊疗室,室内。
梁哲端坐在扶手椅上,右手臂撑住扶手,食指按在鼻翼上,凝神细看着钟叔刚刚填完的表格。
钟叔,原名范钟,现年60岁,膝下育有一子一女,老伴58,身体健康。
范钟想要咨询的病症是:无法从预感中脱身,且知道预感必然会降临的恐慌。
这是钟叔自己填写的,在梁哲看来,他属于思维qiáng迫症和死亡恐惧症两种的综合。
从表面上来看,病症好像不是很严重,那梁哲为什么会接收呢?
其实,让梁哲最终接受治疗钟叔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钟叔口中所谓的他能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而是梁哲从来没有对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进行过心理咨询。
印象中,曾经诊疗过的病人,年纪最大的一个是个女的,好像也仅仅才45岁。
梁哲很明白,人活得越久,看问题,想问题,就会更加的透彻,而且人老之后伴随着自身yù望的退却,有些事也逐渐淡然,尤其是花甲之年的老人,除非经历巨大的挫折,否则很难罹患心理疾病。
梁哲沉吟片刻,从表格上的内容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他将表格放在了小桌上,拿起了记事本放在膝盖上,将铅笔握在手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之后,然后抬起头,望向了沙发上的钟叔。
钟叔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梁哲,他的眼球有些huáng昏而浑浊,但不知为何,梁哲总感觉这双眼睛看起来非常锐利,像是能看透什么东西一样。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将思绪拉回,以他一贯开门见山的qiáng硬态度和缜密的逻辑思维,直接抛出了第一个看似不起眼,但却直接关联全局的问题:&ldo;你说你预感你会死,具体是在哪一天死?&rdo;
钟叔似乎没有预料到梁哲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他还想着两人可以先唠唠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活络下气氛,然后才切入正题呢。
钟叔的嘴巴张开着,有些疑惑地道:&ldo;现在已经开始了?&rdo;
梁哲指了指右边的挂钟,点了点头郑重地道:&ldo;已经开始45秒了。&rdo;
钟叔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地望着梁哲道:&ldo;跟老人家说话,你就不能客气点?&rdo;
梁哲沉声道:&ldo;我对你唯一的客气方式,就是把你当成我的病人,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对你负责。&rdo;
梁哲没有给钟叔继续转移话题的机会,紧接着再次问道:&ldo;你预感到你死的那一天,是在哪一天?&rdo;
钟叔低下了头去,似乎顺从了梁哲的方式,过了一会之后,他才抬起头,盯着梁哲道:&ldo;具体是哪一天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就在最近这段时间。&rdo;
梁哲:&ldo;是在晚上,还是在白天?&rdo;
钟叔的眼睛忽然不自觉地望向了沙发的右边,双眼紧盯着墙角落里那个巨大的衣柜,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的东西。
梁哲似乎没有注意到钟叔的异常举动,他还想要继续发问,但钟叔忽然扭过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梁哲,沉声道:&ldo;那是一个huáng昏的下午。&rdo;
梁哲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来:死亡时间‐huáng昏,下午;
梁哲继续问道:&ldo;你是怎么死的?&rdo;
钟叔干瘪的嘴角忽然猛地一颤,他的眼皮上翻,眼睛吊了起来,声音沙哑尖锐地道:&ldo;被我的心理医生杀死的。&rdo;
梁哲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语气有些僵硬地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钟叔的表qíng有些阴沉地道:&ldo;那个预感,历历在目,你要听我说吗?&rdo;
梁哲似乎感觉qíng况有些不对劲,他紧握着铅笔,却不知道该记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后悔接受这个老头了。
这个神经质般的老头,绝对不是他表格上填的病症那么简单。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去,望了一眼墙角落的衣柜,然后再次转过头来,眼神坚毅地盯着老头道:&ldo;你说。&rdo;
第145章心中有鬼
虽然是上午,外面阳光灿烂,但在格勒诊疗所的诊疗室内,原本应该是温馨而舒适的地方,却充斥着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息。
钟叔那神经质般的表qíng掠过了一丝惶恐,他紧盯着梁哲,缓缓道:&ldo;那是一个huáng昏的下午,我们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然后我们争执了起来,越来越厉害,最后,你拿起刀,将我一刀砍死!&rdo;
钟叔的双眼再次吊了起来,眼皮像扑克牌一样闪动着,语音沙哑地道:&ldo;鲜血从我的脖子上流出来,一股一股,像红色的热喷泉,我用手去堵,却根本堵不住,我低下头去,看见我脖子上一道很长的伤口,白ròu外翻,紫红色的骨头清晰可见……&rdo;
钟叔吊起的眼睛缓缓放下,直视着梁哲:&ldo;而你,正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提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刀,狞笑着望着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