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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ldo;鹏飞兄，你的判断真令人钦佩。严醉这一套果然全是美国顾问的布置。&rdo;沈养斋抖抖烟灰，又微笑着把象牙烟嘴咬进嘴里：&ldo;你今天的手段，……就是叫诡计多端的特别顾问先生知道了，他也一定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rdo;&ldo;哈哈哈……&rdo;徐鹏飞也大笑起来，心里不禁浮现出一句被他奉为经典的格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正文第七章

霏霏春雨，下个不停。才八点多钟，书店里的顾客已渐渐散尽。掩上店门以后，陈松林到书架旁边，清理着被顾客翻乱了的图书。

过了一会儿，店门轻轻地开了。一个穿着半湿的蓝布长袍的中年人，夹着个棕色的皮包，走了进来。开门的响声和淅淅沥沥的檐水声混杂着，没有惊动陈松林。

中年人身材高大，前额开朗宽阔，从容地拂去蒙在额上的雨珠，打量了一下书店的陈设，刚强有力的嘴角微微动了动。&ldo;小陈，你好！&rdo;他伸出被雨水淋湿的手，抓住小陈的肩头。

&ldo;啊，老许！&rdo;猛回头，陈松林惊喜地叫了一声，像见到了多日不见，而又时刻想念的亲人一样，紧抓着许云峰水湿的手。离开工厂以后，他还是初次见到老许。

老许关上了店门。转过身来，和蔼的目光，直望着陈松林：

&ldo;怎么样，作店员习惯了吧？&rdo;

&ldo;习惯啦。&rdo;陈松林爽快地回答。近来他的情绪很好，工作十分努力。现在看见老许，更觉得分外高兴。他愉快地望着老许明亮的目光，问道：&ldo;老许，厂里情况怎么样？&rdo;&ldo;我早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rdo;老许不急于多说，微笑着告诉陈松林：&ldo;今晚上雨大，我不回去了。好久没见面，谈个痛快吧！&rdo;然后，他的目光慢慢从小陈身上移开，转向店里的陈设，像要留下一点特殊的印象。&ldo;我来看看书店，还有个目的‐‐想使用这处联络站了。&rdo;

陈松林一听，圆圆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最满意的笑容。这备用的联络站，终于要使用了，他当然高兴。从此以后，他又可以经常和老许见面了。此外，他还猜想得到，使用新的联络站，就是说，工作又有了新的发展。

老许的目光，慢慢移向一排崭新的漂亮书架，那上面尚未摆上图书。他目光一闪，似乎有点感到意外。&ldo;你们的书店要扩大？&rdo;

&ldo;当然啦！&rdo;陈松林点点头，愉快地介绍着：&ldo;这些新家具，都是定做的，还没有到齐。隔壁的门面，也顶下来了。&rdo;&ldo;唔‐‐&rdo;许云峰含意不明地应了一声。

&ldo;扩大书店的事，你没听说过？&rdo;陈松林颇感诧异地问了。许云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继续逡巡着，走到书架边，看了看那一排排书脊上的书名。

陈松林站在一旁，关切地说道：&ldo;老许，你浑身都湿啦，到楼上换换衣服吧。&rdo;

&ldo;你的宿舍在楼上？&rdo;

陈松林点头。

&ldo;先别忙清理图书，我们上去谈谈。&rdo;

楼口的电灯亮了。他们刚上完楼梯，老许忽然又问道：&ldo;那里堆的什么？&rdo;

&ldo;纸。&rdo;陈松林说：&ldo;准备办刊物用的。&rdo;

&ldo;办刊物？&rdo;

&ldo;是呀，文艺刊物。&rdo;陈松林认真地回答着，突然反问道：&ldo;这些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rdo;

&ldo;谁说的？&rdo;

&ldo;老甫说上级很支持呀！&rdo;陈松林正要说下去，可是他发现老许并未细听，径自跨进了他的寝室。

陈松林忙去搬凳子，老许已经坐到床边去了。他发现老许不像刚来时那么愉快，正在观察这间小小的楼房。陈松林拿过水瓶，给老许倒了一杯开水，回头又打开箱子，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来，想让老许换上。

&ldo;慢一点。&rdo;老许摆手挡着小陈递过来的衣服，问道：&ldo;你这里住几个人？怎么有两套盥洗用具？&rdo;

&ldo;我们新来了个店员。&rdo;陈松林连忙说：&ldo;他表哥刚才来找他出去了。&rdo;

&ldo;增加了店员？&rdo;老许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与不满，停顿了几秒钟，又略微缓和下来，问道：&ldo;这店员是谁？&rdo;&ldo;郑克昌，一个失业青年。&rdo;

&ldo;失业青年？&rdo;老许反问一句，又住口了。这书店，是用来作联络站的，根本不能让外人接近。甫志高不是说书店的一切，完全是照规定的方案办的吗？为什么到这里一看，什么都不合规定呢？为什么要扩大书店？为什么书店里摆着许多惹人注目的进步书籍？为什么要办甚么刊物？为什么要招收新的店员？这些事，全是不应该搞的，而甫志高一点也没有汇报过。要不是亲自来检查一下，这联络站一使用，定会发生问题。许云峰心里，不仅对甫志高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而且敏锐地感到一种危险，多年的经验使他不能不对一切不正常的现象，引起应有的警觉。

&ldo;小陈，这店员是谁介绍的？你把情况仔细谈谈。&rdo;陈松林一看老许严肃深思的面容，心里也有些不安了。他已渐渐发觉，甫志高指示他干的一切，老许似乎全不知道。因此，他把自己知道的事，从头到尾，全都告诉了老许。老许默默地听着，一点也没有打断他的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