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霍无羁无端听出些嘲讽的意味。秦未向来是?不喜欢权势之下的蝇营狗苟的事情,也难怪他会这么说。他注意到秦未摸手腕的动作,问:“手怎么了??”秦未冲他摇摇头,说:“无碍,就是?刚才拉架的时候,不小心?被杨清儿挠了?一下。”“抱歉,都是?因为?我。”“见外了?啊。”话落,秦未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又说:“你是?没见到,刚才要不是?我拦着,杨清儿就把顾家三郎挠破相了?。他可?是?这全京城最要脸的公子哥儿了?。若是?他那?张俊脸在咱府上被刮花了?,背地里指不定有?多记恨咱们呢。你说说这俩人,一个跋扈任性,一个浪荡花丛,偏偏谁也瞧不上谁。要我说啊,他们俩合该绑一起过日子去。”一路上,秦未绘声绘色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了?霍无羁听。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他。-顾燕看着他把阿予抱走后,忍不住说了?几句风流话。人群中正沸腾时,也不知?是?谁,把话题引到了?杨清儿身上,并拿杨清儿和旁人作比对。杨清儿本就压着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听了?这话后,当场摔了?杯盏,并且想要揪出说她小话的人。可?国公爷的名号,他们在场的大多数人还都是?畏惧的。杨清儿一怒,厅内鸦雀无声。不等秦未上前劝阻,一旁瞧热闹的顾燕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杨清儿向来是?骄矜的,如何能忍受一个浪荡子的嘲笑。她当即冲过去,和顾燕撕扯起来。不仅顾燕,就连秦未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去劝。一来二去,他身上便多了?几道抓痕。宾客们也都像看热闹一样,纷纷伸长了?脖子,试图从他们两人身上看出些许风月雅事。秦执年和黄晃见状,连忙同林琅一起,遣散了?周遭的宾客。而杨清儿和顾燕,却不依不饶起来,并试图逼迫对方向自己道歉。秦未见他们停手,寻了?个空档,连忙跑来寻霍无羁。杨清儿这个样子,除了?国公爷,怕是?只有?霍无羁能劝住她了?。暗香浮动(二十九)走到?前厅门口时,霍无羁和秦未两人不约而同顿下脚步。出乎意料地,没有预想中的争吵声。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做了个深呼吸后,又同时抬步,推门进去。“霍某招呼不周,诸位见”‘谅’字还没说出口,看清厅内状况的一瞬间,霍无羁的声音戛然而止。杨清儿和顾燕已经不在了,偌大?的宴客厅只余下秦执年和黄晃两人。前些时日,他才从东市小摊贩手?中淘来的几支花瓶,不知被谁拂落在地,已经粉身?碎骨了。而束在里面的几枝白玉兰也不知被谁踩了一脚,花瓣被踩的稀碎。入目皆狼藉,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单单是看着地上的一片凌乱,和方才在来时秦未的描述,霍无羁已经脑补出那两人的战况有多?激烈了。紧跟在他身?后的秦未,许是因为方才喝了几盏温酒,朦胧中平添几分醉意,又许是因为温予的到?来,他替霍无羁感到?开心。此刻,他不像往日那般故意端着一幅清矜自持的模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挑了挑眉毛,斜睨霍无羁一眼,全然一幅看热闹的模样。而秦执年和黄晃,视地上的一片狼藉为无物,两人正悠闲坐在火炉旁,一边食着炭烤炙羊肉,一边碰杯小酌。好?不悠闲,好?不自在。见霍无羁和秦未过来,黄晃冲他们?漫不经心举杯,喊了一声:“要不要一起吃啊?”霍无羁还处在震惊中,他冲黄晃摇摇头,随即踮脚踏入那一片狼藉中,捡起还没有被人踩踏过鲜花捡起来。秦未冲黄晃喊了声:“不了,您们?二位吃好?喝好?啊。”黄晃听?了,自顾饮下杯中酒,不再管他们?两个小崽子,转过头和继续秦执年低语。醉话?咕哝,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霍无羁把捡起的花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问:“老师,黄教习,他们?人呢?”秦执年刚想回他,却又被黄晃抢了先。“他们?”“是谁啊?赴宴的宾客们?还是杨清儿啊?”“教习你”霍无羁一时哽住,尤其是对?上黄晃满是戏谑的眼神,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他已经认识黄晃教习很多?年,但他吃醉酒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不似往日那般刻板迂腐,反而有些无赖。对?,就是无赖。霍无羁看着醉意熏熏的黄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词。尽管有些不合时宜。放在以前,他绝对?想不到?,无赖这个词,会和黄晃这个老学究沾上勾。啪的一声,秦执年放下杯著,嗔怒瞪了黄晃一眼,说:“行了,你个老东西,就别拿小辈打趣儿了。”随即,他仰起头,对?霍无羁说:“宾客们?都走了,杨清儿连同顾燕那个浪荡子,我也已经差人送他们?回各自府上了。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啥事儿没有。”秦未听?了,好?奇问了一嘴。“爹,杨清儿跟顾燕怎么就走了?”秦未有些想不明白,他之所以跑去打扰霍无羁,正是因为杨清儿和顾燕两人都是摆出了一脸不死不休的势头。怎么他去喊个人的功夫,这俩人就都走了呢。秦执年:“还不是你黄世?伯。也不知道?他之前怎么折磨过顾燕那小子。前一刻,那小混球还气势汹汹的,被你黄世?伯怒瞪了一眼,就老实的跟个小病猫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至于杨清儿,也是这老黄头,他指着你跑远的背影,大?声跟我喊,你儿子去叫霍无羁了。那声音之大?,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人家姑娘听?了,立刻就停手?了,红着眼睛跑出去了。”说到?这,秦执年格外看了霍无羁一眼。杨清儿和秦央差不多?大?,虽然她平日里行事有些跋扈,但刚才她红着眼睛跑出去的样子,他单是看着,就有点?心疼。如果自家女儿被哪个臭小子惹得这样哭鼻子,他非打断那小子一条腿不可。也得亏国公爷年龄大?了,不愿掺和小辈之间的风月雅事。如若按照杨炀年轻时候的性子,这傻小子非得挨一顿胖揍不可。可偏偏,这臭小子面不改色,依旧一脸平静,情绪半点?没有因为他说杨清儿红着眼睛跑出去而有所波动。杨清儿的长相随了国公夫人,生的极美,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小被宠着长大?的,性情难免有些骄纵。但她的心地还是善良的,又满心扑在霍无羁身?上。按理说,他如今血气方刚,应该心动的。可惜啊想到?这儿,秦执年眼底闪过一抹惋惜,说:“哎,人家姑娘可是在你的生辰宴上哭着跑出去的啊,这天寒地冻的,你小子就半点?不担心?”霍无羁垂下眼眸,他抿抿唇,片刻后,说:“老师刚才不是说已经差人送她回去了吗?您老府上的人,办事定然是稳妥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黄晃扯着秦执年坐下,颇为嫌弃地说了句:“行了,人家年轻人的事情,你个糟老头子少管。来,喝酒。”秦执年摆摆手?,“喝不动了,明天一早还要上朝呢,该回了。”说完,他再次把视线落在霍无羁身?上。他正拿着扫帚清扫着一地的凌乱,半点?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而秦执年身?为师长,更不可能主动去问方才他抱走的姑娘是谁。罢了,他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