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与?那画卷中的女子最为相似的,当属扬州江毓儿。霍珩见?到她的清极不知寒(廿四)许是神明眷顾,又许是真龙庇佑。很多年以前,霍珩还是世子时,无意间得到一件会发光的‘法器’。他研究了好些时日?,才将那法器如何使用的方法摸索出来。尽管法器里映射了不少人间之物,但大多数,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甚至是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东西。故而他猜测,这个法器,应该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游玩时,无意间遗落到?人间的。法器中,不?仅记载着她的面容,她的嗓音,她的家人,她的日?常起?居。甚至还有她的坐骑。她的坐骑,是一只可?以翱翔于云端之上的金属大鸟。也正是因为这只金属大鸟,让霍珩越发笃定,这件法器不?是人间之物。最让他痴迷的,还是法器中的那个生的极美的女子。不?,是仙子。他从来没有在人间见过?如此?殊丽。他也曾在书中见到?过?,神仙大多爱穿紫衣。法器里的她,总是穿着绛紫色的衣衫。他甚至还从法器里听到?,她的家人唤她为‘阿遇’。具体是哪个字,他不?知道。或者,是阿玉。又或者,是阿语。但他希望是‘遇’,遇见的遇。也许是他操作不?当,没几日?,那法器坏掉了。无论他怎么摆弄,它都再也没有发出过?光亮。他也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位身着绛紫色衣衫的仙子。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惋惜。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的一颦一笑。霍珩这才意识到?,他怕是心?悦于她了。可?他几乎寻遍了整座京城,都没能找到?与她容貌有半分相似的女子,更别说是她本人了。于是,他开?始画她,用?以慰藉相思之情。再后来,先皇病逝,他也就登基了。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万千百姓的生杀予夺大权尽数攥在他的手中。可?他的后宫却始终空虚,他始终对?旁的女子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满心?思都是那位名为‘阿遇’的仙子。于是,他开?始差人拿着阿遇的画像,去?各郡县搜罗美人。也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老天怜悯,让林琅在江南帮他寻得了江毓儿。好巧不?巧,她不?仅眉眼像极了阿遇,就连名字里,都有一个毓字。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她偏生喜欢有些艳俗的赤红色。就连她平日?穿的衣裙,也大多这个颜色,而非阿遇喜欢的紫色系。他看?不?惯,便差宫人烧了她的衣柜,并且重新差内务府依照她的身量为她打造了一系列同一色系的衣裙。就连贴身小衣上绣的花,都是浅紫色。不?只是她,后宫之中,但凡是和?阿遇有几分相像的女子,都被他赏赐了好些衣裙。一时间,百花齐放。但恩宠最盛的,仍是江毓儿。短短数月,她便从小小的美人荣升为毓妃。除了丞相之女,后宫之中便只有江毓儿被封了妃位。早在选秀那日?,皇上便亲口告诫过?她们:后宫女子,一律不?得靠近御书房半步。这条口谕,后宫佳人,无不?遵从。可?偏偏对?江毓儿是个例外。-御书房内。江毓儿一袭紫衫,一身软骨,半瘫在霍珩怀里。内务府新晋的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时刻在鼻息间萦绕着。她一个女子嗅了,都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可?偏偏,霍珩不?为所动。明明她就在他面前,他还非要画她的小像。江毓儿眸子里,除了情欲之外,又多了一抹偏执。她本是一个无根浮萍,幸而爹娘生出的一幅好皮囊。因缘际会,入得宫城,得此?荣宠。后宫之中,不?得皇上恩宠的女子,过?的甚至不?如一等宫女。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可?近些时日?,皇上对?她越发冷淡了,丝毫不?似她初进宫那些时日?那般痴缠。以往,她初进宫时,每个月,除了她的信事,他都是宿在她的寝殿之中的。可?近一个月,他也才不?过?来了七八日?。再加上,近些时日?,许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子被送进宫城。她内心?很是惴惴不?安。为今之计,若想?荣宠不?衰,只有怀上龙嗣这一条路。可?偏偏,他对?她越发冷淡起?来,像是对?她失了兴致一般。她没有办法,只能买通了内务府的一干人等,让他们在鹅梨帐中香内多添了几味可?以助兴的香料。皇上如今还愿意让她进御书房,还愿意花时间为她画小像,足以说明他如今心?里还有她,还没有完全厌弃她。他时刻嗅着,总能让她寻到?机会的。譬如,现在。她在被扬州刺史收作义女之前,是风月中人。画舫里的嬷嬷,教了她好些侍候人的功夫。进宫后,她担心?皇上嫌恶她的出身。那些勾人的招数,她从来都没有往他身上用?过?,故意扮作矜持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可?现在,眼看?着他对?她越发冷淡,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熏炉里的香,是她亲自?燃上的。为了早日?怀上龙嗣,她特意加了双倍的料。许是香料起?了作用?,江毓儿双颊绯红,腰身软绵,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慵懒掀开?眼皮,仰头看?了身边那位身着明黄衣衫的男人一眼。他呼吸平稳,目不?改色,专注在桌案上的画纸上。这鹅梨香,似乎对?他半点都不?起?作用?一般。“陛下,你倒是看?看?臣妾啊。”江毓儿说着,指尖一寸一寸往他胸口的衣襟探去?,直至触到?敏感?部位。可?她都这般撩拨他了,他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声说了声别闹后,随即便将她的手从明黄衣襟下抽离。江毓儿流转的眼波间,闪过?一抹不?耐。她拽着他腰间的玉带,攀着他肩膀,挺直了腰身,垂眸瞥了一眼他正在画的小像。衣衫和?面容的轮廓都已经画好,眉眼也能依稀看?出个大概,此?时他正用?笔尖精细勾勒着她的眉毛。一根又一根,乐此?不?疲。江毓儿强压下体内的燥热,轻笑打趣道:“陛下可?真奇怪。旁的画师作画,都是先画五官,可?偏偏陛下,每次为臣妾画小像,五官都放在最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她画小像了。但她却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成品。霍珩听了,执笔的手微顿,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眉眼看?了一会儿,随即又转过?头去?,继续作画。仿若,他刚才那一眼,只是为了看?清她眉毛的走?势。江毓儿见他依旧端方坐着,缠着他腰身的胳膊更用?力了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目光一道落在了画纸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她看?着小像上的那双眉眼,竟觉得比她脸上的那双还要更生动,更传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