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连滚带爬,路过江毓儿身侧时,见她被吓的只?知道默默流眼?泪,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提醒了句:“娘娘,走啊。”江毓儿回神,却?不敢抬头去看霍珩的眼?睛。食盒早在她慌乱跪下时,就不慎打翻了。松软的芙蓉糕洒了一地,和参汤混在一起,狼藉一片。她顾不得收拾,紧跟在内官身后?,爬出了御书房。伴君如伴虎。这是江毓儿。正准备踏过去,余光隐隐瞥到霍昶然三个字,霍珩身形一怔,后?退一步,弯腰捡起那份奏章。霍珩大致看了一眼?奏章,内容千篇一律,是霍昶然在向他禀报西南军情。看着霍昶然那三个字,霍珩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的些许画面?。他们都并不了解霍无羁,可有人了解啊。当即,他放下奏章,朝门口高呼一声:“来人。”内侍应声而入。霍珩走上前?,在内侍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后?,内侍领命出宫。-杨国公府,单从外面?看去,高墙大院,青砖绿瓦,好不阔绰。但高墙之内,已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国公爷年?岁已高,霍昶然又远在西南边陲。新帝登基后?,又忙着拉拢新晋权臣,宫里的人已经许久都未曾踏进他们杨家的大门了。早膳后?,国公爷正在后?花园散步。管家仓促跑来,口中还大声喊着:“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正在前?厅候着呢。”杨炀赶到前?厅时,内侍正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见到杨炀过来,他忙迎上去,将霍珩交代他的话尽数转告给杨炀。不等内侍官把话说完,杨炀的脸就已经黑了。他以为,昨晚杨清儿那丫头不顾男女大防和顾燕那个浪荡子喝到大醉已然是过分至极,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敢当众推人。内侍前?脚从杨府离开,久不问?事的国公爷直奔杨清儿的小院。杨清儿还没从昨晚的宿醉中清醒过来,便?被丫鬟从床榻上拽了起来。杨清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啪的一下,拍掉了丫鬟的手,又重新钻回被窝里,鼻音重重的,说了句:“喜鹊,你别闹,我再睡一会?儿。”“小姐,我是珍珠啊。”听?了珍珠的话,杨清儿恍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立于床榻边的人,问?:“珍珠,怎么是你啊?喜鹊呢?”“喜鹊姐姐昨晚就被老爷关到禁室去了。”珍珠犹豫一瞬,还是决定把实情告知于她。此时,杨清儿的头脑还是一片混沌,半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她听?了珍珠的话,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最后?的记忆,是在望京楼。昨晚,她和喜鹊从桥上离开后?,径自去了望京楼喝酒。不巧的是,无论是包厢还是大堂,都坐满了人。她正准备离开,余光忽然瞥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一个她既熟悉又厌恶的人——顾家浪荡子,顾燕。思索片刻,她拽着喜鹊走了过去,和顾燕拼桌。原本?她和顾燕是两看相厌的,尤其是在霍无羁生辰宴上,两人打了一架之后?。可现在,杨清儿顾不得那么许多?,她只?想喝酒。而顾燕,常年?混迹于烟花柳巷,千杯不醉。刚好,她正缺一个可以陪她喝酒的人。她和顾燕原本?是对坐。酒过三巡,不知道为何,她就坐到了顾燕的身侧。后?来想到这里,杨清儿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带潮红。后?来,两人争执不过。确切来说,是她单方面?说不过顾燕那混球。看着顾燕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杨清儿只?觉得烦躁。她竟一把拽住他的前?襟,探身亲了上去。至于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杨清儿记不清了。她主动亲上顾燕,是她昨晚最后?的记忆了。她甚至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的家。她怎么会?用亲他那种?方式去堵他的嘴。这一刻,杨清儿感觉周身温度都在升高。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后?悔。杨清儿试探性问?了一句:“那个,珍珠啊,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啊?”听?到她这么问?,珍珠瞪大了眼?睛,低声反问?了一句:“小姐,昨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杨清儿摇摇头:“昨晚,是喜鹊带我回来的吧?”珍珠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杨清儿有些看不懂了,她困惑看了一眼?珍珠,又问?:“到底是还是不是啊?”珍珠想起了昨晚的画面?,脸颊陡然升起一抹红霞。“小姐,昨昨晚是顾家公子和喜鹊一起带你回来的。”一听?到顾家公子四个字,杨清儿的脸又烧了起来。“那我昨晚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喜鹊停顿了片刻,冲她摇了摇头。但她脑内,却?止不住开始回想昨晚看到的画面?。昨晚,顾家公子背着她家小姐回府。明明都已经到家了,可她家小姐偏偏搂着顾家公子的脖子不肯松手。除了顾家公子,她谁也不让碰,就连最熟悉的喜鹊,她也不让碰。谁碰就跟谁急,又哭又闹还咬人。没有办法?,只?得让那顾家公子将她送入闺房。当时,她就站在喜鹊身边,看得清清楚楚。顾家公子的侧脸上有好几道口脂印痕。而她家小姐嘴巴上的唇脂,也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晕花。同时,杨清儿的思绪也在飘远。喜鹊被关入禁室,肯定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杨清儿正出神,又听?到珍珠说:“小姐,老爷就在花厅候着呢,你还是快些起床吧。”“完了完了,我爹一定是因为昨晚我喝酒的事情来找我算账的。”杨清儿动作麻利,套上外衫就往花厅跑。这个家里,不对,是这世上,她最怕的,就是花厅那位。步入花厅的那一刻,杨清儿便?注意到了黑脸如包公的老父亲。霎时,她的呼吸一滞。随即,她扬起一张笑?脸,一溜烟小跑过去。“爹爹,您怎么来了?”话落,她已经跑到了杨炀跟前?。“跪下。”杨国公怒目圆瞪,大力拍了一下桌案,茶盏嗡鸣作响。“爹爹”杨清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还是跪了下来。原本?,她还想着要替喜鹊求情的。可现在,却?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了。平日里,她一掉眼?泪,国公爷就舍不得罚她了。可这次,他并没有心软。反而转头对管家说了句:“取家法?来。”一时间,管家和杨清儿都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老爷”“爹爹。”杨炀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去取。”管家默默颔首,很是心疼的看了杨清儿一眼?后?,疾步退下。没一会?儿,管家执了一条长鞭回来。杨炀站起身,接过长鞭,缓步走到杨清儿面?前?。长臂一挥,嗖的一声,鞭子撕破空气,落在了杨清儿身侧的空地上。早在杨炀挥起长鞭的那一刻,杨清儿就吓得闭上了眼?睛。鞭风从耳边拂过,预想的疼痛却?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