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杨清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抬头看他。每走一步,就会牵动后背的伤口。她疼的都快晕过去了,若非是咬牙强撑着,她现下怕是已经?晕过去了,根本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但她没有?办法,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求得他的宽宥,不?然杨家?她真的回不?去了。珍珠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霍无羁,他眸光清冷,堪比檐上的积雪。只一眼,她便垂下脑袋,用余光瞥了自家?小姐一眼。可?偏偏,她家?小姐似乎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珍珠想起今早老爷发怒的模样,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霍霍公子,我们小姐是来道歉的。”珍珠壮着胆子,抬起头,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把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条破损的玉带上。霍无羁听了这丫鬟的话,心中诧异,‘不?必’二字正要脱口而出,抬眸瞥见杨清儿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拐角处的积雪没有?人清理,车轮上沾了一层薄霜,她应该是来了许久了。他又?把目光落在杨清儿身上,方才他就看出来了,她走路的姿势不?对。近了,他又?嗅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和药香。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并?不?算好闻。霍无羁薄唇翕张,缓缓吐了两字:“进来吧。”话落,他把府门打开,径自转过身,连同?马车一道赶去后院。他知道这样不?礼貌,但马车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连阿予都说,里面装着的,全是救命的东西,放在前院,他不?放心。说起来,这是杨清儿第二次进来他家?。上一次,是他生辰宴那日。以往,她虽追他追得紧,却也?仅仅止步于府门口。分寸二字,她还是知晓的。唯一后悔的,便是昨晚她出手推了那个女人。说起昨晚,杨清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不?,她所后悔的,并?不?单单只有?推人这一件事情。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的话,除了不?推人,她更不?要踏入望京楼一步,更不?会脑子一热去和顾燕拼桌。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顾燕。但也?只是一瞬。后背灼烧的痛感,让她回神。她只顾跟着霍无羁的脚步,甚至连周边的环境都来不?及打量。霍无羁已经?放慢了步子,但慢慢地?,他和身后那对主仆依旧拉开了些差距。“小姐,还好吗?要不?要歇息一下再走?”时不?时的,耳边还传来那小丫鬟关切的问询声。他只能把步子放得更慢一些。但就算是这样,他和杨清儿也?依旧隔着一些距离。路过他房间时,他拐了个弯,从医药箱里拿了罐药出来。再出来时,杨清儿刚好赶上来。气喘吁吁的,像是累极了的模样。珍珠有?点心疼她家?小姐,见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再一次壮着胆子,说:“霍公子,等等。”霍无羁停下,转身回看她。珍珠上前一步,说:“霍公子,我们小姐是来道歉的。还请霍公子拨冗,听我们小姐一言。”话音未落,杨清儿就扯了扯珍珠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杨清儿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他是要她亲自去和那个女人道歉。却还是晚了一步,珍珠也?不?如喜鹊和她有?默契,更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霍无羁知道,她们是走不?动了。他不?着痕迹地?瞥了杨清儿一眼,又?趁着她没有?发现收回了视线,冷冷说了句:“我昨晚就说过了,你该道歉的人不?并?不?是对我。”杨清儿听了,脸色又?白了几分。也?是这时,珍珠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怯懦退了两步,藏到了杨清儿身后。霍无羁说完,继续牵着马车往后院走去。“小姐”珍珠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走吧。”杨清儿已经?没有?力?气同?她解释那么多了,只无力?说了声:“跟上去。”好在,他的这所宅子并?不?算很大。没多大一会儿,就走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温予的房间门口。霍无羁把马车安顿好,敲响了温予的房门。-温予也?只比他早回来一会儿,许是因为?在寒风中呆得久了的缘故,这一次不?仅量有?点大,甚至还有?点生理痛。她弓着身子伏在床上,手里的暖炉紧贴着小腹,却丝毫不?能缓解小腹的坠痛。她隐约记得,上一次这么痛还是她从珠峰回来后的那个月。她忍不?了,去中医馆看了老中医。医生说她是着了凉,开了几剂药并?嘱咐她一定要喝完。但她嫌苦,喝完一剂药后,腹痛又?稍有?缓解,剩下的几剂便再也?没碰过。现在,她倒是有?些后悔了。她正捂着肚子哼唧,敲门声突然响起。温予知道来人是谁,又?怕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过于担心,连忙从床上站起来,一边整理稍皱的衣摆,一边嘟哝了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温予还以为?他要好一会儿才能过来,这才在床上赖赖唧唧的。吱呀一声,门开了。温予正准备开口说话,余光却看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女人的背影。她看向他身后的同?时,霍无羁只关注到了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只淡淡一瞥,温予冲那两人笑了笑,又?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来客人了?”“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两人一齐开口,声线渐渐重合。安静立于不?远处的杨清儿却是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她看着他和她旁若无人的亲近,心里还是生出一丝酸涩。霍无羁没顾得上回答她,抬手用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他手背温热,而她的肌肤寒凉。只一瞬,温予就把搭在她脑门上的手给拽了下去。还有?外人在,她不?想让旁人看到她和霍无羁过于亲热的场面。这个时代,和现代不?一样,她担心他被人诟病。但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霍无羁垂眸,她一只手捧着暖炉,另一只手攥上了他的手腕。她的手,就算是捧着暖炉,竟也?比额头还要寒凉几分,就像指尖常年浸润在冰川下,半点温暖都不?见。“手怎么也?这么凉?”他皱起眉,低问了句。温予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后,她隐隐觉得,那个面容清丽的小姑娘,看向她时,目光里有?着隐隐的敌意。尽管对上她的视线后,那人便缓缓将脑袋垂了下去。那姑娘喜欢他?!温予脑海里忽然升起这一念头后,越发笃定。明?明?温予对他也?有?些许好感的,但奇怪的是,察觉到旁的女子也?喜欢他,她心里并?没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温予收回目光,仰头看着他清矜的侧脸,暗叹一句:这样的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很久以后,温予才想明?白。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便有?恃无恐,大抵是因为?在最?开始,她就感受到了他浓烈且真挚又?明?目张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偏爱。她从来都不?怕别人能抢走他。但她也?不?愿在旁人面前刻意去和他亲近。温予不?着痕迹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把门敞的更大一些,又?问了句:“来客人了?”霍无羁颔首,将温予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尽收眼底。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了句:“她是杨清儿。”他记得,温予一个人的时候,说起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