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秦执年?就发现了身后平白多出的那几条尾巴。“这几日,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秦执年?不着痕迹地?往霍无羁的方向挪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发问。“不曾。”霍无羁立即摇头?:“近些时日,我?都?在家陪着阿予。”说后半句时,声调莫名柔软了几分不说,就连面颊上都?升起一抹绯色。秦执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侧目多看了两眼。他脑海中闪过方才和温予见面时候的场景,下意识莞尔低笑。“老?师笑什?么?”“郎才女貌,是为?良配。”霍无羁听出他话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心里依旧生出一抹甜蜜。秦执年?欣慰拍了拍他的胳膊,又嘱咐道:“私下里,你可莫要欺辱了人家,否则为?师定不饶你。”“老?师且安心,我?才舍不得。”秦执年?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又瞥到身后那几个鬼祟的身影。许是因为?看到他们师徒二人在咬耳朵,那几人想要凑近听得清楚些,却不料再次被秦执年?发觉。一时间?,秦执年?有些摸不准,这些人之所以这般穷追不舍,是在跟踪他还是霍无羁。但也只?一瞬。秦执年?自认这些时日他没有私下里做什?么违背那位意愿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朝堂,波谲云诡,很是不稳。霍珩还没有那个胆量敢公然差人跟踪他。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是冲着霍无羁来的。霍珩向来是看不上他的,为?什?么会忽然着人跟踪他呢?秦执年?忽然想起前些时日秦未说起的,那些突然造访秦府询问霍无羁去向的几个宦官。想来,从那时起,霍珩就盯上他了吧?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知晓了霍无羁的身世?思?及此,秦执年?又偏过头?,看了霍无羁一眼:“这段时日,你当真没有闯祸?”“当真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霍无羁郑重回应,却又抱着试探的口吻,故作不经意间?发问:“老?师为?何这样?问?可是有人说了什?么?”几个不足为?惧的小尾巴,霍无羁本不想惊动秦执年?的。可听他这么问,想来应该也是发现了的。秦执年?眉峰紧皱,低问:“身后那几只?耗子又是怎么回事?”霍无羁闻言,胸中划过一丝了然,低笑一声:“老?师还是发现了。”原本,老?师本该发现不了的。可这些蠢货,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公然穿着太监服饰,堂而皇之的跟踪他。“听你这意思??你一早便发现了?他们当真是冲着你来的?”秦执年?眉心皱的更紧了。霍无羁没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尽管秦执年?有很多话都?想问他,但眼下,人多眼杂,并非是说话的好时机。“出宫后,务必到我?府上一叙。”“好。”期间?,两人没有再向后看一眼。同时,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对于这件事,他们师徒二人显然有很好的默契。同时,这让师徒二人不约而同想起先?帝还在世时的场景。那时,也有几只?野耗子鬼鬼祟祟环伺于假山之上,试图窃取太极殿内的信息。时隔这么多年?,他的手段依旧没有什?么长进。霍无羁面色如常,只?眼底闪过一抹讥诮。那几只?野耗子将霍无羁一直跟在秦执年?身后,却迟迟没有要动身去寻人的举动,尽数报给了霍珩。霍珩吩咐他们继续盯着的同时,又另外?派了一队人在人群中寻访秦家兄妹的踪迹。并且吩咐他们,一旦有女子和他们兄妹二人亲近,便要立刻报上来。他们在人群中穿行了许久,终于在末尾处寻到了秦家兄妹。可他们跟了一路,都?不见有女子靠近秦家兄妹。倒是有一位和贵妃娘娘生的极为?相似的俊俏公子,与秦家兄妹异常亲近。不得已,领头?的那位只?得将这一消息尽数报告给霍珩。可霍珩心系温予,又如何听得进去秦央和不知名公子的风月之事。故而,不等下人将那位公子的容貌悉数描述,霍珩不耐烦摆摆手,遣退了宫人,命他们继续在人群中寻找。故而,一直到太和殿,也没能寻到温予的踪迹。-按照以往,大典过后,霍珩是不会直接来太和殿的。他会先?回寝宫,更换繁琐宫服,小憩片刻,待宫宴准备齐全?后,姗姗来迟。可今年?却不一样?。他直接差仪仗将他抬到了太和殿。霍珩一早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殿内的一应物品是他差人一早就备好的,就连宴席的座位,他都?花了一番心思?。往年?,只?能排在中后排的霍无羁破天荒的被安排在了前排,仅位于秦太傅及亲眷之后。霍珩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将霍无羁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除了霍无羁,温予便只?和秦家兄妹相熟。而他端坐于高位,纵霍无羁再如何将她藏匿,也逃不开他的眼睛。霍珩捻着手上的玉扳指,看着不远处的那两张长案,眸光如晦。宫中的一众妃嫔见皇上直接来了太和殿,她们也不好各自回宫中休息。平日里,皇上大多宿在毓贵妃殿中。别说争宠了,就连见面,也是极为?难得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面圣,她们又如何能错过。故而,一众妃嫔争先?恐后来了太和殿。皇上今日穿着甚为?华丽,头?顶十?二串玉旒冕冠,身着冕服,上衣呈玄,下裳为?朱,内里明黄,腰配龙纹玉带,好不矜贵。俗语有云,人靠衣裳马靠鞍。纵他五官平平,配上这等华贵服衫,竟也看出几分倜傥之意。妃嫔们依次由宫人引入座次。宫中一众妃嫔,皆是上好颜色。纵是已经去了势的宫宦,也忍不住好奇,偷偷瞄了好几眼。可偏偏,无论那几朵娇花如何暗送秋波,端坐在高位的那位君王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反而垂首把玩手上的玉扳指。-不多时,皇亲贵胄们紧跟着入了殿。她们往年?也都?参加这宫宴的,只?那时,皇上永远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言不发坐于高位。原本言笑晏晏的一众官眷,眸光触到霍珩的一刹那,硬生生止了声,诚惶诚恐走上前去,朝那人拜了一拜。尽管霍珩已经说了,不拘俗礼,亦可当他不存在。可官眷们的脸上,依旧是没了笑意,生怕一个不小心,拂怒圣意,进而丢了这泼天的富贵。偌大一个人,又如何能当做不存在。故而,一时间?,殿内殿外?,不同风景。殿内,寂凉阒静,人心惶惶。殿外?,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可一旦踏入太和殿的门槛,无论是谁,脸上的笑意都?会僵持一瞬,随意扬起一抹冠冕堂皇的佯笑,款款行至太和殿中央,恭敬屈膝,冲那人行礼。而霍珩,每每都?是等人行完了礼,在客客气气同人说一句不必拘礼。实际上,他才是最为?享受的那个人。但凡有人行礼时不恭敬,当即,他的脸色便耷拉下来。殿内的这些人,大半都?是经历过岁月磨搓的,谁又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碍于皇家颜面,无人敢明说罢了。是以,殿内气氛一时诡异至极。直到文武百官三三两两入殿,气氛才稍稍缓和一些。霍珩一直端坐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盯着每一个踏入太和殿的人。熟悉的,陌生的,却独独没有他想见的那一个。直到秦执年?和霍无羁先?后入殿,他才收回散落在旁人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