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喉结却并不听话。这一瞬间,好似他身上所有的反骨都聚集在喉间,不停上下滑动。幸好,她此时正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而非他的脖颈。“已经长好了?,没有大碍的。”霍无羁好像走的更慢了?些,声音也?比刚才要低沉很?多。温予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又听到一阵更为急促的鼓声。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下意识侧目,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瞥了?一眼。霍无羁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声音,见她好奇望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跟她说太多关于战场的事情。他不想她为自己担心。这一次,他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就是因为他脖子上的那道疤。他专门养好了?才回来的,却还是吓到她了?。“今天晚上有灯会,会很?热闹,想不想出去玩?”霍无羁及时转移了?话题。“灯会?”温予已经收回了?视线。“嗯,乞巧灯会。想不想去看一看?”霍无羁生怕她会立刻又把话题转移到他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上,不着痕迹地?诱惑她转移注意力。平日里,她是很?喜欢热闹的。尤其是寻常的烟火气,她最是喜欢不过。所以,霍无羁猜测,她一定会同意。可?下一刻,温予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想。”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更想和?他单独待在一处。“不想?为什么?”霍无羁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想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外面?人?太多了?。”温予嘟哝着,勾着他脖颈的手又紧了?紧。一缕还泛着潮气的发丝从她的鼻尖划过,酥酥麻麻的,一直痒到骨子里。拨雪寻春(四)不过瞬间,霍无羁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虽然有点欣喜,但更多的,是涌上心头的愧疚。自来了北疆,他很少有时间陪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仔细算下来,他们待在一起最长的时候,竟然是她生病那几日。不过须臾,酸涩感灌了满腔。但他却不想让温予发现,只强行压下,脸上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问她?:“那阿予想去哪儿?”温予当真是思索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问:“想去哪里?都可以吗?”“嗯。”霍无羁先是点点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迟疑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去前?线那种危险的地方,去哪里?都可以。”温予又?一次仰起头,说:“我想去鸣沙山月牙泉。我们去那里?看星星好不好?”“好。”霍无羁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应下。“那我们现在就去吗?”温予整个人兴奋起来。今天是七夕,她?想要和他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霍无羁垂眸,打量她?的穿着,摇摇头,说:“先不急,我先送你回房间换衣服,晚上沙漠会比较凉。我也去准备一下。”温予的眼神触到他还未挽起的头发上,轻声应了句:“好。”两盏茶后,温予换号了衣服,霍无羁也牵着追风走了过来。不同于?温予的两手空空,他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温予微微侧着脑袋,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怎么只牵了追风来?”“我的马太累了,需要休息。今日?,我们共乘一匹,可好?”霍无羁红着耳根,义正词严问她?。“好啊。”温予应的坦荡,倒越发显得霍无羁心思龌龊。马厩里?不是没有旁的马,他也曾犹豫到底要不要再牵一匹马出来。可最终,他也只牵了追风出来。尽管疾风在他只牵追风出来时极为不满的打了好几?个响鼻。但他依旧是只牵了追风出来。不止她?想和他亲近,他也想和她?亲近啊。最终,两人一马,逆着人潮,往城门口奔去。以往,温予每次出门,身后总会跟着护卫。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她?再喜欢去鸣沙山,也才去了两次。第?一次去,是去确认此?鸣沙山是不是彼鸣沙山。第?二次去,是她?有点想家。后来,她?尽管再想去,也没有向护卫开过口。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兴师动众。而这次,是第?三次。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她?身后没有成群结队的黑衣护卫。尽管霍无羁身上穿的也是一袭黑衣。但这种感觉,和前?两次全然不一样?。追风跑得很快,晚风裹挟着丝缕细沙,扑面而来。虽然没有冬日?的凛风威力大,但吹在人脸上,依旧有轻微的刺痛感。尤其是对于?肌肤细腻的人来说。前?两次,温予每次都是着男装,戴帷帽,尽可能不让人看到她?的长相。那时,有帷帽遮挡,尽管也能感受到风,但风沙却吹不到脸上来。而这一次,她?穿的是女?装,脸上也没有用帷帽遮挡。她?想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至少,等日?后回忆起来,他想起的,是她?最美的模样?,而非是一顶帷帽之下的模糊身影。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她?都希望,他想起的是她?的好。霍无羁双手攥着缰绳,手臂自温予腰间穿过,将她?牢牢嵌在怀中。尽管温予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骑马,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人共乘一匹。幸好,她?的适应能力很强。无论是乍然来到这个时代,还是和人同乘一匹马。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许久未见的缘故,出发前?,霍无羁骑在马背上朝她?伸手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点羞涩。尽管有些害羞,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红着脸把手递了过去。城内人潮拥挤,追风跑不起来,只逆着人潮,慢吞吞踱着步子。夏日?衣衫单薄,她?的后背和他的胸膛紧紧贴合在一处。尽管温予又?在裙衫外面披了层外袍,依旧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体温。炽热,又?坚实。明明他抱着她?回房间的时候,身上的体温还没有这么高?。温予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哪里?像是才洗完澡的清凉模样?,分明是一尊人形烤炉。还没走出城,她?的脊背就蒙上一层细汗。衣服黏腻的粘在肌肤上,徒增几?分燥意。也是这时,温予在心里?暗暗庆幸。庆幸自己?在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霍无羁说过的沙漠昼夜温差大的话,又?临时加了一件披风。尽管这件披风的布料也只比她?身上这件裙衫厚实一点点,半点作用都起不到。她?依旧能够清楚感觉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若有似无的生理变化?。之所以说是若有似无,是因为他一直在躲着她?。尤其是自腰腹以下。尽管她?的脊背紧紧贴合着他的胸膛,但其他略微敏感的部位,他是尽可能都在躲避。温予是在调整坐姿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的。他是个成年男人,而她?也已经不是小学生了。这种生理知识,早在她?小学的生理健康课上就已经学过了。尽管她?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但还是极其敏锐地察觉出来。毕竟是那么滚烫。温予红着脸垂下脑袋,像一只鸵鸟一样?,安静窝在他怀里?,好半晌都没说一句话。直到出了城,追风逐渐跑起来。晚风吹动衣摆的同时,将她?身上的细汗也一道带走。她?整个人凉爽很多。慢慢地,她?开始习惯身后那堵肉墙。尤其是后半段路程,风吹过来,她?当真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甚至有点冷。她?逐渐放松下来,又?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那堵肉墙,让她?感到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