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安慰小孩儿一样,手抚在她的后背上,顺着她的脊骨,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耳廓上,祈求她能感受到他的一丝爱意,能不再这么痛苦。她终于能说出一长段的话:“周于,我那阵子完全学不下去。”“我快疯了,我不知道每天都是怎样过的。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然后我就去工作。我一定要找一个能发泄的方式,身体的劳累能拯救我很多。集中不了注意力,就去做机械性的收银工作,去餐厅像机器人一样地端盘子。”“那时候江木离骂我疯了,可我却痛快许多,我不用想别的,每天睁眼就是工作,忙到倒头就睡,也不会做梦。”“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也会想起你,会想要是你会怎么办,你一定比我厉害得多。”“可是周于,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的天塌了,我得了精神病一样。”他终于出声,嘶哑着痛苦着,甚至比泪水还要灼人。“是我对不起。”“我痛恨我自己。”他去捧着她的脸,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他的悔意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可以。吻从耳边移到糊满了泪水的脸颊上,而他怜惜地一点一点吻去咸湿,都吞进他的口中,不让她沾染一点。程之终于不再流泪,激烈地回吻他。甚至翻跨到他的身上来,用自己的蛮劲啃咬他的唇,拼命去证明他们此刻正紧密相贴的事实。不顾章法,牙齿碰撞着唇,她胡乱地将自己的唇递给他,他用无限耐心与温柔接住她颤抖的舌。抚慰着她。泪水混着口中的潮湿热情,她的气息从未像现在这般汹涌,让周于因为她而干涸到破碎的心重新有了生命力。吻中逐渐有了血腥味,她的唇在含弄中变得红肿。周于微微退后,她又追上来。他只能避开她的伤处,张大了嘴巴迎合她。她的气息微喘,吐进他的口中。是清晰的,“周于,爱我。”如她所愿,他剥去俩人的衣物,火热自下而上,灼烧出更多的印记。程之的眼前迷朦起来,隔着山一样重的雾看他。却看不清面前的人。似乎有将军骑着马,挥刀向前。马蹄在湿泞的地面上踩踏,翻起藏着密林最深处神秘气息的土。怒吼一声,而后一往直前。风起暴雨至。蕴了一整个春日绿意的树叶,簌簌落下。程之这一夜睡得很熟,甚至不知道周于是何时离开的。半梦半醒间听到细微的响声,分辨出是有人在打扫房间,挣扎了一下继续翻身睡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刚睁眼就感觉到眼皮的红肿,她懊恼地捂住头,把尖叫声藏在被子里。回想起来,昨晚实在是不像话。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难过委屈,会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只怕在周于面前再无形象可言了,眼泪鼻涕都糊了他一脸。红楼的宣传定在明天。她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现在眼睛肿成了什么鬼样子,以以往的经验来看,明天一定恢复不了。虽然不知道剧组会不会因为她突发的变故,临时让她不参加……程之拿起手机,滑着消息。竟然在工作群中看到明天的详细日程安排。也是,剧方巴不得趁着她这几天的话题度狠狠炒作一波。她给孟来发去消息:「下午皮肤管理?我要消肿。」孟来很快回:「我就等着你约我呢。」程之洗漱时没敢照镜子,不想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丑样子出现在周于面前。边喝着黑咖啡边冰敷着眼睛,门铃突然响起。程之疑惑,周于给她留言的消息中,只说十点钟会有人来打扫卫生,已经强调了要放轻动作,让她安心睡。十二点的时候又发了一条,卫生打扫好了,早午餐放在厨房,让她醒来记得吃。除此之外,他也没说有人会来。可视门铃上,是一老一少的女性。程之疑惑,正要给周于打电话,门铃那边的人说话了。“你好,我是周于的姑姑。”程之赶紧按了解锁,又趁电梯上来的时候赶紧回屋披了件外套,小跑着跑到门口,打开门迎接着。还不忘用手指梳着头发。以前在祝安县的时候她就听说过,周于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姑姑会来学校看他。与周于重遇后一直没听他讲过,她还以为姑姑还是在祝安县。电梯叮的一声,程之赶紧迎上去。“姑姑您好,周于没和我说,我不知道您要来。”就算已经刻意提高了音调,可程之也知道,自己此时这幅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刚起床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