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子麒早在进门的时候就给程之递了眼色。程之低下头去,想将手从老太太手心抽出来,为难道:“奶奶,我就先回去了。”“你怎么要急着回去?这么多年没见奶奶了……”程之说话的声音小,老太太却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说话,满屋子的各家长辈都知道程之要提前走。有人道:“好好,这样不行的哟。老太太今天是做寿,有讲究的。”程之的手被松开,老太太也有些不高兴了,她乍一见到程之可怜她小小年纪经受那样的波折,特地把她拉到身边坐,手一直没松。想着她现在无依无靠的,好歹给小孩子长些脸。却没想这小丫头现在这样没教养!果然当了女明星的都没几个好性格的。又有伯母多嘴道:“哎呀,急着回去有什么事?我听说周于不是和王横毅一起出国去了吗?”程之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想要辩解几句,又低下头去,竟是一句话都不讲。老太太等了半天,见程之一句解释都没有,脸立时冷了下来:“你去吧,我也不留你。”程之急忙抬起头来,脸上已然挂上泪。吸了吸鼻子,张开嘴,还是一言未发。她刚要站起来,覃夫人开口了。“您别生气,您误会好好了。”她似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半抱着程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这一番动作已经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用看似讲悄悄话的音量说:“您是不知道,李正德不懂为了什么,一直找好好麻烦呢。不仅找她麻烦,连带着为难她男朋友。人家好好的公司,都快被他给搅黄了。”“那能怎么办呢,他权力大啊,一句话就决定人的生死。”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每一个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人听清楚。她又接着问程之:“好好,今天这么多人,你就说明白了,为什么你李伯伯要难你们?你得罪他了还是周于得罪他了?”程之回过头来,抱住覃夫人的腰嘤嘤哭泣。体面宋歆同打抱不平道:“好好家刚出事的那年,她也被李伯伯关在家里好久,我几次想去找她都被拒绝了。”她眼看着程之哭得可怜的样子更是气急,向前走了一步还想说什么,胳膊却被自己母亲紧紧拉住,截住了话。有人议论着,也有人安慰着别哭,几个安坐在那的女性长辈交换着眼色,面面相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成这样,实在是不体面。无论有什么委屈,都不该这样闹出来让人看笑话。大概是有程之这么个“不体面”的典型在这,众人都眼神动作中暗示自家子女安安静静,免得在这样一个众人聚齐的大场面里没规矩闹笑话。程之的哭声终于渐渐微弱,勉强开口,声音哽咽:“李伯伯以前就逼着我找什么账本,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我在国外,我哪知道有没有什么账本。”她头从覃夫人怀中离开,美丽娇艳的脸颊上挂满了泪,头发被汗水与泪水黏在一块,胡乱的贴在她皮肤上。美人落泪,明明是不堪又凌乱的,偏偏脆弱也难遮艳光。众人这才想起来,她的母亲当年也是美丽到让人侧目的,多年过去,关于她外表的印象竟随着对死亡与往事的记忆一起模糊。“各位伯母阿姨都知道,当时事发突然,我连父母遗物都没见到一点!”是,那样美丽的人,下场一点儿都不体面。“不知道李伯伯从哪听来的账本,非要我交出来!”有模糊听说这事的人倒吸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可账本只是传言,这么多年过去李正德怎么还抓着不放?当时刚有这个传言出来的时候,人人都心惊,生怕真有这么一个东西,又怕扯上自家。但这么久了都无事发生,应该就是误传。有人试探着问道:“你爸当年有没有留给你这么个东西?”程之还没回答就有人急忙否认:“哎呀,当年好好妈妈刚出事时候我们不是都帮着操办了。确实是家都封了,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啊。”“这丫头那时候才多大?”老太太听到这啐了一口,似自言自语咒骂了一句:“还嫌作恶不多?”又颇为怜惜地看向歪靠在覃夫人身上的程之:“做长辈的怎么欺负没父没母的孤女一个!”说到这程之又呜呜哭起来,泪水在众人面前啪啪地掉落,好不可怜。“小时候把我关起来,我也不说什么了。”“怎么现在还要欺负周于啊呜呜呜呜!”话题突转,有不懂周于身份的人互相交谈起来。临子麒也坐了下来,“奶奶您是不知道,周于做的本来是李伯伯亲自批下去的重点扶持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