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有人来报,说是巴蜀战报。嬴驷急忙起身接过战报,展了开来一看,喜上眉梢,&ldo;好啊,司马错果然不负我望,平了巴蜀!&rdo;
芈氏一听,心里一沉,不再说话了。俗话说祸从口出,也是芈氏缺乏经验,心直口快,此等事情要说也该在床头与嬴驷私谈才是,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要知道此时的咸阳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宫中的每一个人在利益的驱使下,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耳朵。芈氏的这些话,叫一个内侍听了去,待嬴驷离开后,这个内侍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去找了一个人。
此人叫嬴壮,为惠文后嫡出,其年纪虽与嬴稷相差无二,但为人工于心计,之前他买通了芈氏宫里的一个内侍,叫他随时留意芈氏的动向。
嬴壮听了内侍举报后,眼里寒光一闪,脸上居然露出股杀气,看得那内侍心惊胆战。打赏了那内侍后,嬴壮便去了惠文后处,将此事说与惠文后听。
惠文后不善于争权夺利,但听了这事后却也十分害怕,若立嬴稷为储君,芈氏掌了权,日后岂还有她的安生日子过?当下便向嬴壮问道:&ldo;荡儿出征未归,为娘的方寸已乱,你可有良策?&rdo;
嬴壮想也未想,指了两条路,&ldo;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让父王尽快把立储之事定了下来。但此事须父王决断,在他未下决心之前,我等皆不好插足,因而不易;第二条路是让芈八子在宫里消失。&rdo;
类似的话惠文后在几年前就曾听侍婢说过,她当时便是反对,如今又听嬴壮说起,不由叹道:&ldo;为何利益之争,总要伤及性命?&rdo;
嬴壮知道母亲仁慈,说道:&ldo;不一定非要了她的命,只要她不插进来捣乱,赶出宫去也是好的。&rdo;
惠文后点头称是,&ldo;如何将她赶出宫去?&rdo;
&ldo;待孩儿想想,有万全之策时,再来与母亲商议。&rdo;
宫里的斗争随着嬴驷身体的逐渐衰弱而展开了,这虽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却也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此时的芈氏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宫里的危机,随着秦楚大战的临近,她把注意力都放到战场上去了。毕竟楚国是她的母国,是生养她的地方,如今虽嫁入秦国,一切以秦国的利益为主,但是对故乡的那份感恩、怀旧之情却是有的,鉴于此,两国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芈氏一个人在房子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坐立不安,便使人去把魏冉叫了来。
魏冉和白起由于在军中表现神勇,此时均已升为千夫长,听了姐姐召唤,连忙赶了来。进了门便道:&ldo;姐姐何事找我,速速说来。&rdo;
芈氏见他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忙道:&ldo;可是大军要出征了?&rdo;
&ldo;正是!&rdo;魏冉道:&ldo;楚军在去年年末便已出兵,现下即将到达丹阳,我们下午就拔营出征了,增援武关。&rdo;
魏冉见她一副着急的样子,连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以为是为自己担心,便道:&ldo;姐姐不必为我们担心,我和戎弟定会照顾好自己。&rdo;
芈氏叹了一声,道:&ldo;我等虽身在秦国,但楚国毕竟是故土,秦、楚交战,莫非你不为之惶恐吗?&rdo;
魏冉一听,却笑道:&ldo;姐姐毕竟是女人,多愁善感,在我看来,哪里可扎根,哪里便是家。至于秦、楚交战,在这诸侯争霸之世,那是再也平常不过之事了。&rdo;
&ldo;你倒是想得开。&rdo;芈氏嗔怨了一句,又问道:&ldo;此番交战,你觉得楚国能胜,还是秦国能胜?&rdo;
&ldo;这种事不宜在后宫议论,姐姐须小心在意。&rdo;魏冉朝左右看了看,轻声道:&ldo;此番楚军来势汹汹,与秦势均力敌,若是正面交战,胜负难料。&rdo;
芈氏惊道:&ldo;如此看来,你等此去岂非十分危险?&rdo;
&ldo;倒也未必。&rdo;魏冉神秘兮兮地道:&ldo;这一次是嬴疾将军督战,按他的作战思路,估计不会与楚军硬来,到时少不得使些计策,所以此战孰胜孰负,尚是未知之数。&rdo;
说了半天,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芈氏的心越发乱了。实际上她的彷徨源于两边都割舍不下,既想秦国胜,却恐楚军吃了大亏,又想楚国胜,偏又怕秦军遭罪,如此反复,任谁也解不了她的心结。当下道:&ldo;你只管去吧。姐姐是妇人多疑,不妨事。&rdo;
魏冉告辞出来,到了蓝田军营时,嬴疾已到那里了,仔细一看,与嬴疾在一起的还有魏章、甘茂两人。魏冉对甘茂不甚了解,但是魏章的大名却是听说过的,此人在智谋上可能略逊于嬴疾一筹,但在带兵打仗上却是自有一手,在秦国的将领之中是数一数二的。见这三人同时出现在军营里,魏冉便已明白了,这一定是场硬仗。
待分配停当,魏冉、芈戎等被分配在甘茂一路,奔卦汉中,阻击昭雎的人马。另一路则为主力,由嬴疾、魏章领军,进军丹阳。
五、蓝田决战,芈氏获罪
丹阳一带,两军兵力相当,接近四十万人正面交战,喊杀之声震动群山,响彻天际,在一股漫天的黄沙之中,鲜血迸溅,隐约之中,不断地有大批的士卒倒下,却又见大批人冲将上去,双方都杀红了眼,只进不退,在战场上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只片刻之间,战场上便是尸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