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素睁大了眼睛,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季荷,满脸都写着不敢置信,显然,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从前亲密无间的好友。
数秒钟后,在季荷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她颤抖着双唇,说道:“阿荷……你……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我和杜师姐无冤无仇,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帮着你对付她……”
“明明是你同我说,杜师姐早就与你结下了梁子……你说她一定要消失,因为你从前找大师占卜,大师的卦象说这世上有她没你……况且,我以为迷踪阵那事失败后,你同我一样,心中惶惶不安、多日都不得安寝……”
“谁知道,后面在拜师大典上,你竟然故技重施,又一次对杜师姐出手……我压根就不明白,也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
这是……在狗咬狗?
天,她俩这太有塑料姐妹花的味道了……而且,戏精互撕的戏码真的有点精彩啊……
眼见着季荷和方素这对昔日的好姐妹当堂对质起来,杜若洲心下略感讶异,她看了看哭哭啼啼、楚楚可怜的季荷,又看了看一脸不敢置信、仿佛惨遭背叛的方素,颇有些瞠目结舌。
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没两分钟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在冯宁一边倒的劝慰和怒斥之下,成功收获信任与支援的季荷和惨遭背叛、悲愤交加的方素竟然互扯头发、扭打成一团,紧接着,试图拉开二人、从而保护季荷的冯宁,因为强行插足打架二人组,遭到了前后夹击的围攻。
随着季荷和方素的“塑料姐妹互扯头花”的战事进入胶着状态,中正堂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异常滑稽起来……
以行长老似乎还是头一回支持这样混乱无比、一地鸡毛的堂审,他端坐在几案后边,颇有些瞳孔地震地看着前边扭作一团的三个混乱的身影,几秒钟后,他下意识地将脖颈向后挪了挪,又挪了挪。
看把人家以行长老给惊的……都惊出双下巴了……
杜若洲敏锐地注意到以行长老下颔上的几道弧线,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慨“塑料姐妹加一方备胎混战扯头花”的威力之大,过了一会儿,她眨巴着眼睛,偏头看向韩江雪。
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淡然,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能让他露出些许情绪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早就见识过这样混乱到匪夷所思的场面,还是说,神情自若、波澜不惊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
当杜若洲注视着韩江雪发呆的时候,以行长老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赶忙抬起手,指挥中正堂各弟子,上前将扭作一团的季荷、方素和冯宁各自拉开。
紧接着,他又拿起几案上的青玉条,用它在案面上重重地一拍,“一言不合就恶言相向、出手伤人,想动手打人就动手打人,你们当这是哪儿?城东的菜场吗?还是城北的黑武馆?”
“接下来赤手相搏分不出输赢的话,是不是还要拔剑相斗?要不要我们都退出到堂外,让你们干脆拔剑争个输赢?”
“今日,掌门和各位长老都在此处,难道他们是来看你们怎么打成一团、怎么颜面尽失的吗?我忘尘剑宗向来重视礼节,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弟子……当真是宗门不幸!”
此事一出,原先端坐在座椅上的余适今,颇有些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没有办法,好巧不巧,上边动手干架的三名弟子,其中的两名都在他的门下,其中有一名还不是新弟子,要他说,这真是何等的师门不幸,又是何等的令人窒息。
“以行啊,都怪我收徒不慎,又教徒不严,这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闹剧……真是惭愧哪……”余适今看着以行长老,颇感面上无光地致歉道。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被拉到一旁、披头散发的冯宁,颇有些怒其拎不清地训斥道:“她们两个是刚拜入剑宗还未满一个月的新弟子也就罢了……冯宁,你拜我为师已近百年了,都是我门下的老弟子了,理应作她们的表率……你如何做得出这等无礼至极的事情来?”
“师父,您就不心疼无故被污蔑、又被别人打的小师妹吗?难道小师妹就不是您的弟子吗?”冯宁皱着眉,辩驳道:“您不心疼她,我心疼……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被方师妹欺负……”
事到如今,冯宁竟然还觉得他自己并没有做错,此事大大地超出了余适今的想象,听完冯宁毫无道理的诡辩后,他终于明白这个弟子已经彻底没救了,“教导你们的时候,无论是礼节,还是待人之道,我都从未落下过……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怎会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我也想不明白,师父为何非要由着外人、甚至是帮着外人让小师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又为何对小师妹遭到她人欺负无动于衷……您当真能称得上是一个师父吗?”
闻言,余适今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逆徒,当真是逆徒!你这逆徒,我已经教不了你了,你我的师徒之情就此了结罢!从今往后,你冯宁不再是我余适今的弟子!”
话毕,他猛地站起身,抬手朝宗主陈昱和其他几名长老施礼致歉,而后一甩袖子,快步离开了中正堂。
以行长老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一边伸指抚摸着几案上的青玉条,一边感叹道:“唉,收徒不慎……收徒不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