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张良又跟寻常人等不同,他对这大秦仇视痛恨已久,甚至亲自谋划过刺杀始皇帝的大事,怎么可能忽然间就变节,成了大秦位高权重的说书郎?
就在他心中思忖之时,就听对面的少女已经兴奋地转过身来。
“想不到我这位师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来咸阳多久,就已经成为了与御史中丞分庭抗礼的说书郎!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比我阿翁的官职都高了……”
说到这里,年轻少女就笑靥如花地开起了自家师父的玩笑。
“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我这位师兄要在几年之后才会逐渐发迹吗?想不到您老人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听着自家小徒弟叽叽喳喳的话语,老者眉宇间的疑惑更深。
“不对——”
老者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
“老夫一生相人无数,绝无看错可能,当日我收他时,知他日后必有一场富贵,但却不应在此时,此事,定然另有玄机……”
对面的少女原本也只是跟自家师父说笑,见自家师父眉头紧蹙,不由破颜一笑。
“师父,何必如此纠结,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不可尽算。此时,距您收大师兄,已然过去数年,其中发生了您不知道的变化也未可知——您要是真纠结,直接显身跟他叫上一面就是……”
说到这里,少女眼中也忍不住跃跃欲试。
“负儿也想看看,这位大师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然让他短时间内,命格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
听到自家小徒弟的建议,老者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意动的神色。
“好,待我们尝过这天香阁的美食,就带你去见一见你那位大师兄……”
……
胡亥公子府。
得到这个消息的胡亥,脸色极为难看。
他倒不仅仅是因为张良的事情而生气,毕竟,张良再是一个人才,那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无关紧要的说书郎,即便是被赵郢那狗东西抢去,又毫不顾忌自己脸面的推出来,他也不至于如此气恼。
真正让他看重的是,赵郢那狗东西好像真的成气候了!
要知道,他虽然贵为始皇帝十八子,在咸阳众多的势力,一呼百应,但真要是讲起来,还真没有在朝中担任什么具体职司。
而赵郢,就却凭借着一些小聪明,悄无声息地在朝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江山社稷司,虽然职司并不重要,但那也是能与九卿抗力的存在,有时候,名分也很重要,就比如自己,现在空有名望而无名分。
始皇帝迟迟不肯明确太子之位,而自己除了最得始皇帝宠爱的噱头之外,在朝中根本没有具体的职务,倒是他现在就很有些被动。
“郦先生,您觉得今日陛下之举,到底是何用意……”
看着方寸已乱,有些焦躁不安的胡亥,郦食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诮之色,不过脸上却露出温和从容的笑意。
“公子何必心急,想来定然是因为皇长孙殿下那边推广铸军魂的事情进展不顺利,陛下又想起了什么新花样吧……”
说到这里,郦食其笑了笑。
“自古以来,政令不下乡,想推广铸军魂又谈何容易,今日,那位皇长孙殿下骤临高位,又得儒墨两家之助,看起来,自然是一桩喜事,但若是事情再有波折,殿下以为,那位皇长孙殿下还能保持今时今日之恩宠吗——”
胡亥若有所思。
郦食其脸上已经有了几分讥笑的神色。
“更何况,儒墨两家本就理念不合,相互之间,积怨已久,若是单请一家帮忙,或许还能有所作为,而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时请了这儒墨两家同时出山相助,而且其中一家,还向来对朝廷心怀不满——我们这位皇长孙恐怕是有的忙喽……”
胡亥闻言,不由精神一震。
“先生是说,儒墨两家定然会相互争斗,内讧,江山社稷司从此内涵不断,永无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