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人没有出去吃晚饭,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躺了许久。夜晚,在梦中她回到了七年前的夏天。空旷的教室走廊内,何可人站在窗边,耳边传来刺耳的辱骂声音。三三两两好奇的同学,偷偷将脸放在玻璃前,冒着被老师发现的风险,也想看一看教室外的热闹。“老师,我敢确定我的钱被她拿走了!”“我的钱包就放在书桌里了,只有何可人看见了,她还假好心的让我把钱包放好,不要丢了,结果当天转身我就找不到了。”“她家那么穷,连书本费都拖了一个星期才交上,怎么可能会有钱,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她爸还是个劳改犯,听说是入室抢劫,被抓走判了七八年,肯定上梁不正下梁歪。”同桌句句犀利的指责,让何可人通红了双眼。“我爸没有!我爸不是抢劫犯!你的钱我也没有拿。”何可人辩解的声音,被一个个落在脸上的巴掌打得无力苍白。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抓着何可人对她吼着,“你把钱还给她!还她啊!我们家虽然穷,但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没有偷钱!”“那你给我买药的钱是哪里来的?你一个学生怎么有那么多钱,今天你就把钱交出来,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何可人哭喊着,但是所有旁观的人似乎已经笃定她就是罪魁祸首。班主任阴沉的脸、同学们好奇又惊讶的讨论、以及母亲嘶声竭力的怒骂。何可人站在窗台前,似乎所有人都在逼着她一跃而下,用这样的方式证明她是清白的。她双手颤抖着抓着窗框,眼前的景象变得晕眩又虚无。她拼命的摇着头,但是母亲似乎疯了一样,揪扯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外推。失重的感觉猛的传来!何可人惊叫了一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坐在床头,梦里的场景太过写实。每每回忆起来。都犹如长满倒刺的荆棘,将她整个人刺得血肉模糊。时间隔得太久,有关当年在学校被冤枉的记忆,被她拼命的遗忘。但是偶然的噩梦,总会将她带到七年前的回忆中。当年,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何天明的出现,将她救了下来。何天明当着众人的面说,何可人是他的女儿,他最不缺的就是钱。那也是何可人,在长大后,吃醋依照着这个号码,往常给她发送信息的习惯。何可人笃定,秦时煜现在应该在她们舞团。她顶着乱糟糟的思绪,起床洗漱后,挑了一件长裙穿上。在失去和秦时煜联系的这段时间内,何可人曾把希望加注到江昭的身上。但是很显然她失败了。江昭比她想象中要难撩的许多。虽然他们像情侣那样接吻、滚床单。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把这段关系维持延长的想法。曾经她试图放在秦时煜身上的招数,放在江昭身上也许并不那么管用。何可人不得不有些认命。她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壹号创意园练舞。再一次出现的时候,舞蹈老师有些意外的问她:“今天什么风把何二小姐吹来了?”何可人抱着舞蹈老师的手臂,撒了撒娇,“是因为想你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你,我觉得你也应该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课堂秩序不知道有多么的好。”“好冤枉,可往常我也没有打扰你的教学。”何可人松开梁澜的手臂,向她问道:“今天咱们舞团有演出吗?”“有啊,今天有三场,不过有一场是新人团的。”“我想表演一场。”梁澜看向何可人的表情更加意外了,“你今天怎么了?”何可人附在她耳边说:“我未婚夫应该在观看席。”梁澜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小情侣的情趣,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奋起来了,居然还主动提出要上台演出。”何可人对她露出一个迷之微笑后,来到舞团化妆室化着舞台妆。浓厚夸张的妆容,将她精致的五官覆盖住,但是二者结合起来看着丝毫不突兀。反而融合的极好。何可人将芭蕾舞服换好后,点名把新人团的一个新人演出机会替换掉了。那个新人,正是今天早上被秦时煜揽着的那个。当何天明的女儿虽然压力重多,但是得到的优先权同样也多。何家每年在舞团上的资助不少,所以哪怕只是偶尔来一趟,但舞团对她仍然十分看重。巨大的圆形舞台上,何可人穿着一席仙气飘然的舞服站在中央。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一束强光落在何可人的身上。随着音乐声的响起,何可人在舞台中央翩然起舞,行云流水的动作,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细白的脖颈,柔软的腰肌,纤长的四肢,每一处都透着令人挪不开眼的无尽魅力。坐在观众席前排最佳位置的秦时煜,自然在何可人出现的第一眼就看到她了。周围其他人,在何可人翩然起舞的那一刻,仿佛都成了陪衬。秦时煜的眼睛不自觉落在何可人身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停的被牵引着。一舞结束,何可人的视线与秦时煜对上。她冲着秦时煜笑了一下,随后迅速离场。何可人退场后,没有回休息室,独自将舞服脱下,便开车离开了。秦时煜找到休息室时,看了一圈,唯独没有看到何可人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落。何可人在车上卸好妆,买了些新鲜的牛肉和海鲜,来到了秦家。秦母看着只身前来的何可人,有些意外:“怎么阿煜没有陪你一起过来?”何可人略作惊讶状,“阿煜没有在家吗?我听他助理说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没有在公司,我以为他在您这里呢。”“身体不舒服?他怎么了?”“我不怎么清楚,这几天我惹阿煜不高兴了,我们没有联系,但是我猜测可能是胃病犯了,所以我买了点食材想给他做牛肉海鲜粥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