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的客房,再好也有限度。更别说祁玉笙这院子是先前皇上特意安排的偏僻之所,主屋也很小,连个里外间都不分,床铺和八仙桌就隔着一步远。
先前祁玉笙没察觉,如今炎问寒跟进来,就显出十二分的窄小局促。
祁玉笙原本还想做个主人待客的样子出来,拢着袖子要给炎问寒倒杯热茶暖身子。
毕竟到如今这天气他还披着厚实的大氅,想来是有些畏寒的。
可炎问寒却快她一步,在祁玉笙碰到茶壶之前,几乎是擦着她的指尖端起茶壶,倒满了两个空杯子。
“哪有叫娘娘给我斟茶递水的道理。”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先前只觉着他在阴阳怪气,毕竟权势滔天。
如今却觉着,人都有求不得之物,哪怕太后都天天谋算这个谋算那个,代掌天下权的重臣或也不能免俗,便道:“皇权之下都是下人,你我并无分别。”
炎问寒:“既如此,娘娘就别嫌弃我经手的东西。”
这一来,祁玉笙若是不喝他斟的茶,就好像嫌弃了他似的。
祁玉笙可不觉着炎问寒当真有伺候旁人的癖好。
但也没想歪了去,毕竟炎问寒倒完茶之后,就退开一步,还是她开口请他落座,他才坐在茶案另一侧。
她只当是炎问寒内心其实十分自卑,才三翻四次试探她的态度。
先前是衣服,如今是入口的茶水,还是不一样的。
她端起杯子,只抿了一口就皱了下眉。
先前她翻墙出去,两个婢女无心预备吃喝,这壶里的碎茶叶泡了太久,苦的发涩,如同温热的药汁,喝了一口就觉着喉管都紧缩起来,实在难以下咽。
她咳嗽一声,将杯子放下,寻了个话题:“对了,先前那位和陛下共处一室的宫女,如何了?”
下药惑主,这在过去或许是重罪,但如今陛下荒唐,其实自己也常用药助兴,那宫女的罪责可大可小。
毕竟她又不知陛下不能生,未必就一定要被灭口。
炎问寒反问:“娘娘希望她如何?”
毕竟那是给她做了棋子,帮她解决了一桩大麻烦的人,祁玉笙很想酬谢那宫女一番。
那也是个可怜人,铤而走险也不是多想攀高枝,只是为了某个前程,出了这事,她今后在宫内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思忖片刻:“就给她点银子打发出宫吧……”
这其实很不负责任,宫女到了岁数出宫都会给一笔赏银的,论理都不会穷。她仍旧铤而走险,是因为在民间,女子手里有钱也很难守住,往往会被父母兄弟霸占,再将她嫁出去,到时候她没有嫁妆又非完璧,日子会很难过。
除非亲人宗族都死绝了又能发狠心不嫁人,自立女户。
总之很是艰难。
但总不好麻烦炎问寒帮她安排善后,她自认不该仗着有恩就